秦素离开翰墨轩后,特意绕了几条小巷才往绛仙阁方向走去。他总觉得方才那位"陈公子"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绛仙阁后院的小亭里,柳安芷正在煮茶。见秦素来了,她笑着招手:"先生来得正好,这雪山云雾刚泡到第二道。"
秦素刚坐下,柳安芷就注意到他袖口的墨迹:"遇到麻烦了?"
"在翰墨轩遇见个奇怪的人。"秦素接过茶盏,"自称商贾,却对《春秋》颇有见解。"
柳安芷心头一跳。她记得原书中写过,敬王最爱扮作商贾去翰墨轩打探消息。她正要追问,院门处忽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哟,秦公子来得倒早。"孟颍一袭绯衣翩然而至,腰间金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他懒洋洋地倚在亭柱上,指尖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方才我路过翰墨轩,看见个有趣的人——衣着华贵却故意穿得素净,身边跟着的两个书童,走路姿势分明是练家子。"
秦素眸光微动:"你认识那人?"
"不认识。"孟颍轻笑,忽然凑近秦素,"不过我顺手从他随从身上摸到了这个——"他从袖中掏出一封密信。
柳安芷接过一看,竟是春闱考官的名单,上面还标注着各人的喜好忌讳。她强自镇定:"这...这是作弊啊!"
"可不是嘛。"孟颍歪着头,"看那人的架势,怕是要对今年的春闱做手脚。秦公子,你可得当心了。"
秦素眉头紧锁。他虽年少,却因少时在武侯国的经历,见惯了阴谋算计,立刻明白了其中利害:"那人莫非是要陷害某些考生?"
柳安芷暗自焦急。她记得原书中并没有提到和春闱舞弊相关的内容,敬王去翰墨轩也多是找找和自己眼缘的门生。
这一次,难道是冲着秦素去的?
"先生,"她急中生智,"我父亲说过,临楚秦氏在文人中颇有声望。若有人要在春闱做文章,会不会是针对..."
秦素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锐光:"你是说,有人要对付秦氏门生?"他沉思片刻,忽然起身,"我得去通知几位同窗。"
"等等!"柳安芷拉住他的袖子,"若真有人要对付秦氏,这样贸然行动反而打草惊蛇。"
孟颍饶有兴趣地翻看着:"柳小姐倒是想得周到。"他忽然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我在西域有些门路,若需要打探消息..."
秦素疑惑地看着他:"孟公子不是江南人士吗?"
孟颍眨了眨眼:"这个嘛...家父确实做过些西域生意。"
"总之,先生近日要小心。"柳安芷只能这样叮嘱,"若有异常,随时来寻我。"
秦素郑重地点头。树影斑驳中,这个十六岁的少年眉宇间已隐约可见未来丞相的风采。
孟颍把玩着腰间的金铃,忽然道:"说起来,我最近听到个传闻——西域使团前段时间来访一无所获,回去后西域皇族十分不满。"
柳安芷心中好奇为何他突然说起这事,偷眼看向孟颍,却见他神色如常,仿佛只是随口一提。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说话。
柳安芷望着亭外摇曳的花影,忽然想起前两日在国公府见到柳如晔的情形。那个曾经怯懦内向的少年,如今言谈举止间竟有了几分从容气度。
"突然想起来,"她转向秦素,眼中带着真诚的感激,"前日我回国公府,发现如晔变化很大。听说是先生时常指点他功课?"
秦素微微一笑,茶盏中的雾气氤氲了他的眉眼:"令弟天资聪颖,只是从前缺乏引导。"他顿了顿,"不过国公府环境复杂,若无人照应..."
"我正想请先生帮忙。"柳安芷顺势道,"能否为如晔物色两个可靠的侍卫?最好是读过书的,既能护他周全,又能与他谈文论艺。"
孟颍忽然轻笑一声,金铃随着他倾身的动作清脆作响:"柳小姐为何不找督主大人办这事?东厂最不缺的就是文武双全的好手。"
柳安芷指尖一颤,茶水溅在衣袖上。她若无其事地拂去水珠,却没能逃过孟颍敏锐的眼睛。
"是我多嘴了。"孟颍凤眼微眯,话锋一转,"不过若柳小姐信得过在下,我倒能找来两个合适的人选。"
秦素若有所思地看了孟颍一眼:"孟公子说的莫非是..."
"江南老家带来的两个随从。"孟颍把玩着腰间的金铃,"一个原是落第举子,剑法不错;另一个曾在书院当过护院,熟读经史。"他忽然压低声音,"最重要的是,他们都欠我一条命。"
最后一句话让柳安芷心头一跳。她看向孟颍,只见他艳丽的眉眼在日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哪有半点平日玩世不恭的模样?
"如此甚好。"秦素打破短暂的沉默,"不过要尽快安排。春闱在即,京中各方势力都在暗中动作。"
柳安芷感激地点头。她忽然想起原书中柳如晔的结局——那个懦弱的少年最终成了敬王手中的棋子,如今见他有了改变,她怎能不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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