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国公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沉声:
“老臣愿以项上人头作保——若此物为真,请陛下立斩臣于殿前!若为假……”
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炬,直射西域使团:
“请陛下准老臣再赴雁门,亲手——斩尽此等宵小之徒!”
殿内一片死寂。
慕容霄的金面具微微一闪,竟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正德帝深不可测的面容。他指尖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目光从柳国公坚毅的面容,移到那口装着"证据"的木箱,最后落在西域三皇子那张泛着冷光的金面具上。
他忽然轻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柳爱卿的忠心,朕自然信得过。"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慕容霄的金面具微微一滞。
正德帝缓缓站起身,玄色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流淌出威严的纹路。他踱步至木箱前,随手拾起那半块兵符,指尖摩挲着锯齿状的边缘:"这兵符的做工,倒是精细。"
他忽然将兵符重重掷回箱中!
"哐当"一声,满殿皆惊。
"但朕记得——"正德帝的声音陡然转冷,"当年雁门关的兵符,用的是玄铁,而非青铜。"
慕容云腕间的金铃突然"叮"地一颤。
正德帝目光如刀,扫过西域使团:"三皇子,你西域的匠人,看来不太了解我大周的军制啊。"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宋知渊忽然上前一步,玄色蟒袍在殿中划出一道冷冽的弧度:"陛下,臣请旨彻查此事。"
他声音平静,却字字如刃:"既然有人敢在驿馆藏赃构陷,想必——这宫中,也有他们的同谋。"
最后一句话,让正德帝的眼神骤然锐利。
"准。"
正德帝一甩袖袍,声如雷霆:"宋卿,朕给你三日时间。若查实有人构陷忠良——"
他目光扫过西域使团,冷笑:"无论涉及何人,格杀勿论!"
慕容霄的金面具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声——竟是将牙咬碎了。
殿内紧绷的气氛几乎凝滞,慕容云却忽然轻笑出声。她腕间的金铃随着步伐轻晃,如清泉击石般打破了沉寂。
"陛下何必动怒?"她盈盈一拜,琥珀色的异瞳流转着无辜的光彩,"哥哥不过是献上搜罗的旧物,哪想竟惹出这般误会。"
她轻抬玉手,指尖似有若无地掠过那口鎏金木箱:"这箱子本是我们用来装雪莲药的,许是底下人糊涂,错放了杂物。"
说着突然掀翻箱盖,任由"证据"散落一地!
"云儿!"慕容霄低喝。
慕容云却恍若未闻,绣鞋故意碾过那幅布防图:"这等粗劣仿品,也配脏了陛下的眼?"她转向柳国公,眼尾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国公爷的伤...倒是比这些死物,更让人信服呢。"
话音未落,她突然踉跄着往宋知渊身上倒去。玄色蟒袍倏地一闪,宋知渊竟用未出鞘的绣春刀抵住她肩头——恰到好处的距离,连衣料都不曾相触。
"公主小心。"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慕容云就着这个姿势仰头,红唇几乎贴上刀鞘:"督主好身手。"她突然压低声音,"就是不知...这蒙眼绸带下的秘密,是否也这般利落?"
宋知渊刀鞘突然下压三分!
"公主若好奇——"他微微俯身,黑绸下的气息拂过她耳畔,"东厂的刑房,随时恭候。"
"督主身上这香气……"她忽然倾身向前,红唇微启,似在轻嗅,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带着几分探究的意味,"倒是特别。"
她的靠近太过突然,几乎要贴上宋知渊的衣襟。殿内众人屏息,连正德帝都微微挑眉。
宋知渊神色未变,只是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指尖抵住刀鞘,恰好隔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公主说笑了。"他声音冷淡,"臣身上哪有什么香气。"
慕容云却不依不饶,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鼻尖,笑得妩媚:"沉水香里混着一丝甜味,像是……"她眼尾微挑,目光忽然转向柳安芷,"女儿家的胭脂香?"
柳安芷心头一跳。
宋知渊身上哪来的胭脂气?除非……
她忽然想起,方才在太后宫中,她因紧张而不慎扶了一下他的手臂。难道……
宋知渊沉默一瞬,忽然侧首,黑绸下的面容微微偏向柳安芷的方向,语气依旧冷硬,却莫名透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臣的夫人近日偏爱茉莉香粉,大约是沾染了些。"
柳安芷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他竟是在拿她当挡箭牌!
慕容云眸光闪烁,似笑非笑:"哦?原来督主与夫人这般……亲近?"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在二人之间游移,显然不信这番说辞。
宋知渊却不再解释,只是抬手,指尖轻轻拂过袖口,仿佛在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公主若对香料感兴趣,"他语气冷淡,"东厂库房里倒是存了些西域奇香,改日可送予公主鉴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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