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雾灵山顶的三棵酸角树在夜风中沙沙作响。陈捕头点亮火把,火光照见楚三绝的墓碑,碑脚长着的酸角苗上,挂着半片带血的衣襟,正是少年身上的布料。徐清川握紧楚三绝的玉佩,玉佩与碑顶的凹陷处严丝合缝,竟露出地下密室的入口。
密室里弥漫着陈年霉味,中央石棺的棺盖已被撬开,露出具白骨。苏挽秋举起灯笼,见白骨胸前放着半块玉佩,与徐清川的玉佩拼合后,显露出“忠良”二字。陈捕头从骸骨手中取出卷竹简,竹简边缘有锯齿状缺口,正是少年伤口的形状。
“账册被撕了。”徐清川的声音里带着怒意,“最后一页写着‘孙’字,与孙员外的商号印章一致。”阿远注意到石棺底部有新鲜的泥土,显然有人近期来过。他拾起块土坷垃,里面竟混着酸角糕的碎屑——与王寡妇的糕点用料相同。
突然,山顶传来马蹄声。孙员外带着家丁举着火把包围密室,手中握着张官文:“徐清川,你私掘古墓,该当何罪?”陈捕头挡在众人身前,刀刃出鞘半寸:“孙员外,五年前楚三绝案的凶器,可是你府上的杀猪刀?”
孙员外脸色微变,家丁中突然有人冲出,挥刀砍向徐清川。苏挽秋眼疾手快,抄起药箱砸向凶手,箱中滚出的银针正中凶手手腕。凶手吃痛松手,刀掉在地上,露出刀柄刻着的“孙”字——与五年前摘星手的凶器一模一样。
“摘星手是你府上的厨子!”陈捕头踢开凶手,“当年你为夺楚家的核雕秘方,灭门后伪造江湖仇杀!”孙员外后退半步,踩断了地上的竹简,露出里面夹着的银票,票面上的印章正是孙府的钱庄。阿远这才明白,所谓核雕秘方,不过是孙员外贪墨公款的幌子。
子时正,山下突然传来更夫的梆子声。孙员外的家丁们面面相觑,手中的火把竟同时熄灭。黑暗中,苏挽秋摸到石壁上的刻痕,竟是楚三绝女儿的名字“楚月”。徐清川举起玉佩,月光透过玉佩的酸角花雕纹,在石壁上投出“冤”字光影。
“带孙员外回衙门。”陈捕头掏出锁链,却见孙员外突然口吐白沫,倒地抽搐。徐清川俯身查看,从他齿间闻到酸角蜜的甜腥——是砒霜混着酸角糕的味道。孙员外临死前指着阿远,喉间挤出“三”字,便没了气息。
阿远望着孙员外的尸体,突然想起王寡妇的铜钥匙。他掏出钥匙,竟与孙府库房的锁孔吻合。陈捕头打开库房,里面堆满了霉变的账册,每本账册的封皮都刻着酸角花,与楚三绝的核雕纹样一致。
丑时三刻,众人回到医庐。少年已苏醒,望着徐清川手中的玉佩,泪如雨下:“师公说,玉佩成对,可证清白。我带着半块玉佩来寻您,却被摘星手追杀……”苏挽秋为他换药,发现伤口边缘的毒已退,露出底下淡青色的胎记,形如酸角叶。
医庐外的酸角树被晨露打湿,树叶上的水珠滴在石臼里,发出清越的响。徐清川将两块玉佩收入匣中,匣底刻着楚三绝的遗训:“核雕虽小,可鉴人心。”阿远望着窗外的雾灵镇,晨雾中隐约可见卖糖粥的王寡妇推着空车经过,车把上挂着的酸角叶,恰好遮住了她无名指的断指。
陈捕头整理着楚三绝的竹简,突然发现竹简内侧刻着极小的字:“三月初七,孙府账房起火。”苏挽秋闻言一惊,想起今日正是三月初七,而五年前的今天,正是楚家灭门的日子。她望向徐清川,后者正望着窗外的酸角树,目光深邃如雾灵山顶的晨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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