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顶佛光下的离别课
金顶的晨光刺破云层时,佛光恰好在舍身崖前铺开。七彩光晕裹着云雾流转,像极了师父抄经时砚台里晕开的五彩墨。我望着光晕中央若隐若现的人影,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佛光时,浑身发抖地问师父:“那是菩萨显灵吗?”他却笑着说:“是你心里有光,才看得见光。”
“看够了?”师父的拐杖声从身后传来。他穿着那件补了十七处的灰袈裟,手里握着我送他的竹制笔搁——那是用雷洞坪捡的枯竹刻的,他总说比檀木顺手。
我转身时,发现他身后放着个蓝布包裹,上面搁着本《心经》,纸页边缘泛着经年的黄。“坐吧。”他指了指身旁的石头,自己却在潮湿的草地上盘腿坐下,像片落在地上的老叶子。
佛光里的禅机:看见光,也要成为光
“知道佛光怎么来的吗?”他用拐杖敲了敲崖边的云雾,“雾气、阳光、人的影子,缺一样都不成。”光晕在他皱纹里跳动,像撒了把碎金子,“你看这光里的人影,人人都说像菩萨,其实是自己的影子——人心里有什么,就会看见什么。你写了九个月,该看见自己的影子了。”
我低头盯着自己投在光晕里的轮廓,单薄得像片纸。来山时攥着的失恋伤痛,早已在晨钟暮鼓里磨成了淡墨,可师父说的“影子”,究竟是什么?
“你总说自己看透了情伤,”他忽然从袈裟里摸出颗酸角核——就是我去年埋在院子里的那颗,“可这棵树都开花了,你却还在数去年的落叶。”核上缠着截红绳,是我帮他抄经时掉的,“红尘不是断了的线,是你手里的笔,能写出千般滋味。”
九旬师父的送别:慈悲是放手的勇气
他推过蓝布包,《心经》扉页露出半行字,是他的笔迹:“写尽山水,不如写透人心。”包裹里还有块干松饼,裂着缝,是他今早做的——他总说自己手艺比寺里的厨子好。
“明日起,你还有六日在山。”他望向远处的万佛顶,声音轻得像雾,“九个月前你带一身戾气来,现在眼里有了云气,却还缺烟火气。”他忽然抓住我的手,掌心的老茧硌得我生疼,“峨眉山容得下每片云,却留不住要化雨的雾——你该去人间落一落了。”
我喉咙发紧,想开口却说不出话。他松开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晒干的桂花:“下山后若写不下去,闻闻这个。记得别用热水泡,会烫坏香气——好文字要像冷泡茶,慢慢来,才有回甘。”
三叩首的重量:离别是修行的最后一课
我跪在蒲团上,晨光从华藏寺的飞檐间斜斜切过,在师父袈裟上织出明暗交错的格子。磕第一个头时,闻到他袈裟上的烟火味,是每天清晨在香炉前熏的;第二个头触地时,听见他轻微的咳嗽,像片叶子在风里抖;第三个头埋下时,眼泪砸在《心经》封面上,晕开个小小的墨点。
“起来吧。”他用拐杖轻轻戳我的背,却半天没动静。我抬头,看见他眼里有光在晃,却笑着说:“哭什么?菩萨都看着呢。”他替我拂去膝头的草屑,动作慢得像在描经,“以后写累了,就想想金顶的佛光——不是每次抬头都能看见,但光一直在。”
我背着蓝布包走到寺门口,忽然想起他说的“别回头”。可走到第三级台阶时,还是忍不住转身。师父还站在门槛处,拐杖戳着地面,像株倔强的老松。他挥了挥手,袈裟在风里飘起来,像片就要落下的云。
山风裹着桂花的香掠过鼻尖,我摸出怀里的酸角核,红绳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远处传来晨钟,惊起几只鸽子,它们扑棱棱飞向佛光,翅膀切割光线的样子,像极了师父教我“藏锋”时的笔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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