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是峨眉山从区域名山走向全国性佛教圣地的关键时期。随着大唐帝国的强盛与佛教中国化的深入,峨眉山的“普贤道场”地位正式确立,寺庙建筑大规模兴起,文化交流日益频繁,成为盛唐气象在西南山地的独特投影。
一、皇室加持:从民间信仰到国家祀典
盛唐时期,佛教得到皇室大力推崇,峨眉山因普贤信仰与皇权形成微妙互动。据《宋高僧传》记载,唐太宗贞观年间(627-649年),高僧继业三藏从印度求法归来,“奉普贤像,深达峨眉”,并在山中建寺供奉。这一事件被视为官方认可峨眉山普贤道场的标志性起点。
唐玄宗开元年间(713-741年),峨眉山迎来重要发展机遇。传说玄宗因梦见普贤菩萨,遣大臣韦抗入山建寺,赐名“白水寺”(今万年寺),并铸造普贤骑象铜像。此像高7.85米,重62吨,至今仍供奉于万年寺,其工艺精湛,造型庄严,体现了盛唐时期高超的铸造技术与宗教艺术水准。皇室的加持,使峨眉山从民间自发的信仰场所,跃升为具有国家象征意义的佛教圣地。
二、道场成型:寺庙群落与朝圣网络
唐代峨眉山的寺庙建筑形成规模,以金顶、万年寺、清音阁为核心,沿登山古道分布,初步构建起“山地佛教朝圣网络”。
- 金顶寺宇:唐代金顶已建有寺庙,名为“华藏寺”,成为信徒朝拜普贤的核心区域。由于海拔高、气候多变,建筑采用“石墙木顶”结构,既抵御山风,又具宗教庄严感。
- 万年寺片区:以白水寺为中心,周边建有牛心寺、延福寺等,形成僧众聚居的宗教社区。寺内凿有“白水池”,传说为普贤菩萨洗象之处,至今仍存“洗象池”景观。
- 低山区寺庙:报国寺、伏虎寺等寺庙在唐代初具规模,成为香客进山的第一站,承担接待与中转功能。
这些寺庙依地形而建,巧妙利用山地高差,形成“一里一寺,五里一庵”的格局。登山古道既是物理通道,更是精神朝圣之路,沿途设置的茶棚、歇脚亭,体现了佛教“方便众生”的理念。
三、诗僧往来:峨眉山的文化赋能
唐代文人与僧人的互动,为峨眉山注入深厚文化底蕴。诗仙李白曾三游峨眉山,留下“蜀国多仙山,峨眉邈难匹”“峨眉山月半轮秋,影入平羌江水流”等千古名句,将峨眉山的灵秀与仙侠意境结合,使其成为浪漫主义的文化符号。诗圣杜甫途经峨眉山时,写下“峨眉山色接青城,云作袈裟石作僧”,以雄浑笔触勾勒山之壮美,赋予其自然景观以禅意。
除文人外,唐代高僧在峨眉山的活动更具宗教史意义。鉴真弟子智诜禅师在峨眉山创建“慈福寺”,弘扬禅宗思想,使峨眉山成为巴蜀禅宗的重要据点;密宗大师不空三藏的弟子含光法师在金顶修持密法,将密宗仪轨与普贤信仰结合,形成独具特色的“峨眉密宗”。这种“禅密交融”的宗教生态,体现了唐代佛教的开放性与包容性。
四、经济联动:山地经济与佛教慈善
唐代峨眉山的兴盛,带动了山地经济的发展。寺庙拥有田产、茶园,采用“农禅并重”的模式,既自给自足,又参与地方经济。万年寺所产“峨眉雪芽”成为贡茶,《唐国史补》记载:“蜀茶得名者,有蒙山之露芽、峨眉之白芽。”茶叶贸易使峨眉山与外界建立经济联系,寺僧通过茶会等形式,促进文化交流。
同时,佛教的慈善功能在唐代峨眉山凸显。伏虎寺设“施药堂”,为山民与香客免费提供药材;报国寺设“义仓”,在饥荒之年赈济百姓。这种“宗教—社会”的联动机制,使峨眉山不仅是精神圣地,更是区域社会的稳定器。
五、国际影响:从中国峨眉到东亚普贤
唐代开放的国际环境,使峨眉山的普贤信仰远播海外。日本遣唐使圆仁在《入唐求法巡礼行记》中记载,他在长安见到绘有“峨眉山普贤菩萨”的曼陀罗图,心生向往;新罗(今朝鲜半岛)僧人慧超曾至峨眉山,回国后着《往五天竺国传》,将峨眉山列为“东方圣山”。这些记载表明,唐代峨眉山已成为东亚佛教文化圈的重要坐标,其影响力超越国界,成为中华文化输出的载体。
结语:盛世中的名山觉醒
唐代的峨眉山,在皇室推崇、宗教融合、文化赋能与经济联动中完成了“名山觉醒”。它不再是偏居西南的自然奇观,而是集宗教、文化、经济功能于一体的复合性圣地。当李白的诗句随着驼铃传向西域,当普贤铜像的光芒映照东亚,峨眉山已成为盛唐文明在山水间的生动注脚。下一章,我们将穿越宋元,看峨眉山如何在时代变迁中延续香火,并发展出独特的山地宗教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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