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破碎的窗户滴落在我的办公桌上,将最后一份未归档的案件报告浸透。
我站在侦探事务所的门口,卡其色风衣的衣角还在滴水。
白瓷烟斗在唇间轻轻颤动,呼出的白雾模糊了眼前的惨状。
“真是专业的破坏。”我低声自语,皮鞋踩过碎玻璃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帮人干得很彻底。
每一颗子弹都精准地击穿了每一个重要物件;
那把花了我三个月薪水的真皮转椅被拦腰打断,档案柜里的案件资料散落一地,连冰箱门都被暴力撬开,里面的东西可以说是狼狈至极。
“阿汉斯·冯·霍恩海姆!”
施密特太太的咆哮震得楼梯间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她像艘战列舰般撞开变形的门框,手里挥舞着一份长长的清单。
“看看我的威尔斯吊灯!看看我的大理石地板!”她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我鼻尖。
“一万马克!现在!立刻!马上!”
我蹲下身,从废墟中捡起半张残破的照片,手指微微颤抖:
“按照租赁合同第七章第十二款,不可抗力......”
“合同?!不可抗力!?”
她一把揪住我的后领,像拎小猫一样把我拽到墙边。
“看看这些!军—用—穿—甲弹—!我的上帝啊!你是要我的命吗!”
最终,她如愿拿走了卡拉瑟斯案件预付的一万马克订金,还顺手牵走了我书桌上仅存的一盏黄铜台灯。
“抵利息!”
她甩上门时的动静让最后一块完好的玻璃也粉身碎骨。
也让我的尊严碎得比玻璃还彻底。
窗外的雨更大了......。
两小时后,我轻轻抽着鼻子抱着装满办公用品的纸箱站在门口。
风衣口袋里只剩下那五百余马克和那块已经变成普通装饰品的蓝水晶。
得找个地方先安置了.....
天鹅绒与荆棘旅馆—316房
几日后,敲门声响起时,我刚将打向老家的座机挂断。
莉莉安·卡拉瑟斯站在门口,金发剪短至耳际,右手拎着威士忌和蛋糕盒。
“侦探先生。”她的眼神充满愧疚,“听说...你被扫地出门了....?”
“嗯。”我不轻不重地回应。
“先吃点东西吧。”
她晃了晃纸袋,酒瓶碰撞声清脆悦耳。
黑森林蛋糕的甜香很快充满了狭小的房间。莉莉安用左手从手包取出一张支票,轻轻放在床头柜上。
“六万马克。”她舔掉右手指尖的奶油,“父亲.....现在应该称他为约翰·卡拉瑟斯患者了。”
“这是?”我明知故问道。
“四万马克是父亲答应您的尾款,另外两万是我的一点补偿,当然,我知道这肯定不够,毕竟.....”
威士忌喝到第二杯时,她突然递来一张正式的封装文书。
“全视会的高管们联名签署了驱逐令。”
我摩挲着外装的边缘:“他们倒是客气,没直接要我的命。”
“我在其他城市还有套别—”
“我回尼康思丁。”我打断她,白瓷烟斗在指间转了一圈。
像是对着她,又像是对着这个城市叹着气:“...我该走了,或许以后会考虑当个算账的吧。”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
她起身准备离开,忽然在门口停下:
“对了,艾琳让我转告你,她的独家报道明天见报,会给你留一份。”
“她没亲自来?”我有些意外。
自从案件结束,那个红发记者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她说有紧急调查任务,出国了。”莉莉安犹豫了一下,又开口道:
“但我觉得她在回避什么。提到你时,她表情很奇怪。”
我点点头,没多说什么。
艾琳确实有很多秘密,比如她如何那么快就找到实验室里的我,或者她为何对古代文物如此了解。
但每个人都有权保留自己的秘密,就像我刚刚隐瞒莉莉安此后打算一样。
送走莉莉安后,我回到窗前,看着楼下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烟斗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白光,我想起这一连串事件的开端;
——起初不过是为了讨回五百二十马克的咨询费。
而现在......算是悲剧和喜剧参半吧。
尾款到手,但我也失去了在这座城市的未来,不过这对我不算太糟,毕竟世界这么大。
只不过那天回到事务所的遭遇能够让我铭记一辈子.....
摇了摇头,我不再去想那天糟心的事。取出口袋里的水晶,我仔细把玩起来。
说起来,我还得到了一件可能改变人类对历史认知的古代文物,以及.....一个朋友?
我思考着对艾琳的定义。
——搭档?盟友?还是暂时同路的陌生人?
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阿汉斯侦探事务所。”我习惯性地接起。
“行李收到了,什么时候回来啊,”熟悉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记忆里的温度。
“四、四天后吧...。”我的语气还是有些显得紧张,即使不久前我刚和电话那头的人通过电话。
“那,等你。”电话那头传来忙碌的茶具碰撞的脆响背景音。
“嗯嗯。”
挂断电话后,我轻呼一口气,随即抽出案笔在城市地图上画了七个红圈。
格罗斯曼警长,二手书店的玛莎婆婆,甚至施密特太太那个在糖果店打工的孙女.....
四天,足够和这座城市的记忆一一告别了。
四日后......
我抚摸着这个陪伴多年的行李箱,它还是三年前离开尼康思丁时表哥送的那只。
窗外的雨停了。
我咬着烟斗望向夜空,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表哥泡茶时,他说过的话:
“茶叶沉到底部时,就是该换一壶新水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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