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默着，静静地坐在教堂的长椅上，黑色的衣角微微颤动，黑色的头纱遮掩住了无数双泛红的眼睛，连轻声抽泣都小心翼翼地压抑着。所有人的目光，落在教堂中央的讲台上。
何婉珺缓缓走上讲台，一袭剪裁完美的黑色长裙，单薄而脆弱，犹如一片随时都会被风吹散的落叶。她的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干裂，黑色的眼眸沉寂如夜空，空洞得仿佛已经无法承载任何情绪。
她站在话筒前，手中握着一张悼词，却始终没有翻开。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根本无法支撑那薄薄的一张纸，而更无法承受上面那些冰冷的字句——那些用来送别她最爱之人的字句。
她的丈夫，方睿安。她的婆婆，方曦桐。
他们曾经是她的世界，她的温暖，她的爱。可是现在，他们都不在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刀片割裂，疼得无法言语。她想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无法发出任何一个完整的音节。
她曾经幻想过无数种未来——他们的孩子，家庭的温暖，岁月的安稳……可是现在，一切都成了空白。她甚至连一个道别的机会都没有。
“Raphael……”
她终于开口，声音微弱颤抖，几乎听不清楚，却在这死寂的教堂中，像是一把刀，狠狠地刺进了所有人的心脏。
她低头，紧紧攥着手中的纸张，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她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的声音稳住，可是喉咙依旧发紧，每说出一个字，都像是在用尽全身力气。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站在这里……送你离开。”
她的声音沙哑，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睫毛颤抖着，整个身体微微晃动，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
何子砚的手死死地攥成拳，他低垂着头，脸上的泪水无声滑落，肩膀微微颤抖，像是被无形的巨石压垮。
何承睿紧抿着唇，眼底的红血丝清晰可见，他的双手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指尖泛白，他在克制，他在隐忍，他不敢看向妹妹，他怕自己无法承受这一切的残酷。
何婉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可是她的泪水已经决堤，喉咙里涌上来的哽咽怎么都压不下去。
她的目光落在棺木上，盯着方睿安的遗照，他还是那么温柔，还是那么英俊，嘴角的笑容依旧宠溺，可是他永远不会再回应她了。
“Raphael，你记得吗？”她轻轻地笑了一下，可是那笑容悲伤得让人心碎。
“你总是喜欢捏着我的鼻尖，笑着叫我‘傻瓜’，说我总是想太多。”
“可是现在，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着棺木，仿佛还能感受到他的温度，仿佛他只是安静地睡着，随时都会睁开眼睛，冲她微笑。
可是不会了。
她再也等不到了。
她的指尖一寸寸地滑过冰冷的棺木，泪水疯狂滴落，打湿了她的裙摆。
“你还记得吗？”
“你答应过我，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一直好好地活着。”
她终于失控，泪水彻底崩溃，她猛地跪倒在地，双手死死地抱住棺木，声音撕心裂肺。
“可是你骗了我！！”
“你说好要陪着我一辈子的！！”
“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为什么？！”
她的声音在教堂内回荡，每一个字都带着锥心刺骨的痛苦，像是带着血的刀，狠狠地扎进所有人的心里。
何子砚终于无法忍受，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扶起自己的女儿，可是何婉珺死死地抱着棺木，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去一样。
她已经哭得全身颤抖，肩膀一抽一抽，像是连呼吸都快要被泪水溺死。
“求求你……求求你回来……”
她的声音渐渐微弱，带着绝望的呢喃，带着世界崩塌的悲鸣。
“我好冷……好冷……”
她的指尖滑落，整个人瘫倒在棺木前，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全场沉默，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
泪水落下的声音，被钟声掩盖。
她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失去，什么叫做真正的地狱。
世界没有倒塌，但何婉珺的世界，已经彻底死去。
她的生命，也被埋葬在了这口棺木之中。
教堂钟声，再次敲响。
“愿逝者安息。”
“愿生者不再沉沦。”
神父低声诵念着悼词，钟声在教堂内低沉回响，告别这两个骤然远去的灵魂。
白色的玫瑰花瓣缓缓落在棺木之上，轻柔地覆盖住了曾经温暖而鲜活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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