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的阳光,如细碎的金箔,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祁同伟的办公桌上肆意铺洒。祁同伟的手指,仿若探寻宝藏的寻宝人,在新任省委常委座次表上轻轻摩挲,那沙沙的声响,恰似权力棋局悄然落子的动静。红笔圈定的 “祁同伟” 三字,如今被安置在主位左侧,依党政惯例,这是仅次书记的副手位,可相较于沙瑞金主政时,位置偏了足足十五厘米。他的目光顺着表格缓缓下滑,定格在自己名字下方 “周建安 省教育厅厅长” 处,今早常委会上的场景,瞬间如电影般在他脑海中放映。周建安那领带夹上,山水集团的 LOGO 熠熠生辉,恰似夜空中夺目的流星,刹那间勾起他心底那隐隐的不安,如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揪住他的心弦。
就在这时,外间传来茶杯轻叩桌面的脆响,恰似清脆的警钟,打破了这份宁静。“省长,周厅长的秘书送来了高校基建规划修订稿。” 小陈的声音,隔着磨砂玻璃,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犹豫飘来。祁同伟起身,笔挺西装的袖口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青瓷茶杯。这茶杯,是今早刘建明办公室的王主任亲自送来替换的,与沙瑞金时代那只素白瓷杯相比,矮了两厘米。凑近细闻,杯沿还残留着新拆包装的油墨味,这看似毫不起眼的差别,却莫名让祁同伟心头一紧,仿佛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祁同伟迈着看似悠闲的步子,走向洗手间。刚踏入,身后的感应门便悄无声息地合上。他敏锐的耳朵,瞬间捕捉到左侧隔间传来压低的交谈声。“祁省长昨天在代表团讲要优化教育支出结构,” 那熟悉的声音,正是省教育厅厅长周建安,语调刻意压得极低,透着小心翼翼的谨慎,“恐怕是要对高校基建预算动手了。” 水流声哗哗作响,其间夹杂着打火机清脆的咔嗒声,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冷冷地嗤笑:“数据港项目占了大学城三期 200 亩地,赵书记在人代会上都拍了三次桌子,能不火大嘛。”
隔间门开合,带起一阵微风。祁同伟佯装随意地看向镜子,眼角余光瞥见周建安从隔间走出,他领带夹上那山水集团的 LOGO,再次闪烁出一道微光,果真是 2018 年山水集团的定制款。祁同伟低头洗手,水流声陡然变大,掩盖了后续的话语,可 “白鹭栖息地”“环保厅评估” 等只言片语,还是顽强地钻进了他耳中。擦手时,他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建安,只见其皮鞋尖沾着新鲜泥土,鞋跟的磨损程度,竟与信访局门口抗议者的脚印惊人地相似,这一发现,让祁同伟心中的疑云愈发浓重,仿若被一层迷雾笼罩。
回到办公室,祁同伟再次凝视座次表上茶杯的位置,思绪如一团乱麻,愈发纷乱。手指不自觉地在桌面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那是高小琴教他的摩尔斯电码,代表着 “危险”。阳光透过百叶窗,在 “刘建明” 的名字上投下一道斜影,恰好将 “数字汉东 2025” 计划的批注栏遮得严严实实。他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今早,沙瑞金离任时,拍着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建明同志做事严守程序合规,同伟,你往后可得多钻研政策边界啊。”
正出神间,小陈敲响了门。他手中的文件夹边缘,还带着复印机的温热,透着一股急切。“省长,这是省委车队调度记录。” 小陈年轻的手指在 “19:17” 的时间戳上,微微停顿了半秒,似在传递某种隐秘的信号。祁同伟定睛细看,只见 “赵东来”“陈天明” 等名字,在 “市委招待所” 的目的地栏里,整齐地排成一列,发车时间精确得如同经过精密校准的钟表,这绝非偶然,背后必定暗藏乾坤。
暮色如轻柔却压抑的薄纱,缓缓飘进办公室。祁同伟的手机在裤袋里突然震动,他掏出一看,是省纪委书记陈松林发来的短信:“东湖绿道七点见,老地方。” 他望向窗外,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在夜色中闪烁摇曳,宛如人们捉摸不定的心思。他不禁忆起去年此时,在山水庄园里,高小琴凑近他耳边,低声说道:“李达康在京州搞了个‘数据安全促进会’,参会名单里有三家境外咨询公司呢。” 这话此刻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与当下的种种迹象相互交织,愈发让他感觉事态复杂得如同乱麻,难以理清。
东湖的夜风,裹挟着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带着丝丝凉意,沁入骨髓。陈松林穿着一双布鞋,走在木板路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仿若在诉说着什么隐秘的故事。“中组部转来一封举报信,” 纪委书记的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被夜风吹散,湖面的月影被快艇激起的波浪肆意搅碎,“说山水集团的境外节点在传输高校科研数据,IP 地址直指大学城的实验楼。”
祁同伟闻言,手指下意识地紧紧捏住栏杆,木雕花纹在掌心压出浅浅的痕迹。他的思绪瞬间回到周建安在洗手间提到的 “优化教育支出”,还有赵东来打翻保温杯时,那茶水在桌面上蔓延的画面。突然,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抬眼望去,湖对岸市委招待所方向,几束车灯如利剑般划破夜色,朝着省委大院的反方向疾驰而去。车灯划过水面的瞬间,他眼尖地瞧见最前面那辆车的尾号 —— 正是下午在车队调度表上见过的 “汉 A0017”,这一发现,让他心中的不安如汹涌的潮水,愈发浓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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