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楚无尘在颠簸中醒来。后颈残留着桃木灼烧的焦痕,鼻腔里充斥着老道袍袖间的朱砂味。阿芜蜷缩在青驴背上,霜花印记已蔓延至锁骨,每一次呼吸都带起细小的冰晶。
"醒了?"邋遢老道甩着酒葫芦,指节敲打驴背上镶嵌的青铜罗盘,"再过两仪山,便是玄真观地界。"
楚无尘低头看向掌心,金纹退至手腕,却凝成莲子形状。昨夜噬魂虺体内的黑色晶石碎片正在怀中发烫,与阿芜颈间的冰蓝草香囊产生微妙共鸣。
山路转过陡崖时,异变陡生。阿芜突然睁眼,瞳孔化作霜白色,口中吐出古老咒言:"九幽通明,冰魄..."未及念完,老道闪电般将符纸贴在她眉心。少女剧烈抽搐,发间凝出三寸冰刺,尽数扎进青驴脊背。
"造孽啊!"老道翻身下驴,桃木剑划破指尖,血珠在阿芜额前绘出星斗图案,"三十年前贫道途经魔渊,也是这般冰魄咒发作..."
楚无尘浑身一震。昨夜妖兽体内的黑色晶石突然飞出,悬停在阿芜心口,映出她肌肤下蠕动的幽蓝脉络——那分明是封印阵法的纹路!
- 五岁时的阿芜浸泡在寒潭,潭水在她周身结成冰茧
- 老村长跪拜冰茧,手中捧着与黑色晶石同源的玉符
- 某个雪夜,青甲女子的虚影从潭底升起,将婴孩放入阿芜怀中
"她不是人类。"老道抹去额前冷汗,"准确地说,是魔渊圣女的神魂容器。"
山风骤起,卷走未尽的话语。楚无尘握紧凝出冰刃的左手,却发现阿芜的霜花印记与自己的劫纹产生共振。两种力量交织处,浮现出模糊的星图。
玄真观隐在云海深处,飞檐上悬挂的青铜铃无风自鸣。当三人穿过护山大阵时,七十二盏魂灯齐齐转向阿芜。老道拂袖震碎窥探的神念,低喝道:"速去璇玑阁!"
阁内穹顶绘制的周天星辰图令楚无尘窒息。二十八宿的方位与阿芜身上的冰脉完全重合,而紫微垣的位置赫然缺失——那里悬浮着一块龟甲,刻着"镇魔"二字。
"此乃三千年前‘斩尘计划’的阵眼。"老道掀开供桌黄绸,露出布满裂痕的星盘,"当年仙界抽干下界灵气,却在此处留了后手..."
阿芜突然挣脱搀扶,梦游般走向西侧壁画。指尖触及壁画上青甲女子时,整面墙轰然翻转,露出暗室中冰封的玉棺。棺中女子与阿芜容貌别无二致,眉心嵌着半枚黑色晶石。
"果然如此。"老道苦笑,"玄真观世代镇压的,从来不是魔渊,而是仙界不敢面对的真相。"
楚无尘怀中的晶石碎片突然飞向玉棺,棺盖开启的刹那,寒潮席卷璇玑阁。阿芜周身腾起幽蓝火焰,霜花印记化作锁链缠住玉棺,一段记忆强行灌入众人脑海:
三千年前的雪夜,青甲女子怀抱女婴闯入玄真观。她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跳动着混沌劫火:"仙界要抹杀所有无相血脉,这孩子...求你们用九幽冰魄咒封印她!"
观主接过啼哭的女婴,星盘映出骇人卦象——女婴神魂深处,竟沉睡着魔渊圣女的记忆。七十二盏魂灯在此刻同时熄灭,昭示着悖逆天道的代价。
"用我的骨血为引。"女子自剖心脏,冰晶般的心脏裂成两半,"一半镇压仙界窥视,另一半...待她十八岁那年..."
话音未落,天罚降临。女子化作青烟消散前,将半块心脏按入女婴眉心——正是阿芜如今的霜花印记。
记忆消散时,玉棺中的女子尸身已化作飞灰。阿芜昏迷在楚无尘怀中,霜花印记转为暗红。老道盯着星盘上新生的裂痕,颤声道:"仙界要察觉了..."
话音未落,璇玑阁地砖突然浮现传送阵纹。七名紫袍修士踏光而出,为首者手持的罗盘直指阿芜:"奉紫微宫敕令,诛杀魔种!"
楚无尘左手劫纹暴起,却在看清对方玉佩时如坠冰窟——那玉佩的纹路,与寒潭古碑的铭文一模一样。
"快走!"老道掀翻供桌,星盘碎片割裂空间,"带她去困龙渊,那里有..."
传送光芒吞没楚无尘的瞬间,他看见老道被紫雷贯穿胸膛,血溅在星图上的女宿方位——那里对应的,正是阿芜霜花印记的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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