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工!出事了!"王铁山急匆匆闯进来,带进的风差点吹灭油灯。他的棉帽上结着霜花,右颊有道新鲜的血痕。
村口的老槐树下已经围满了人。树皮上贴着张崭新的日军告示,浆糊还没干透。告示下方,民兵队长正用枪托抵着个戴瓜皮帽商人的下巴:"说!谁让你来贴这玩意儿的!"
商人抖如筛糠,缎面马褂的前襟已经尿湿了一片:"皇军...不,鬼子说每个村都要贴..."他偷瞄着告示上陈长安的画像,画像旁的血红色数字""在火把照耀下像在跳动,"说交人就给全村发三年粮...还,还配发美国盘尼西林..."
人群突然死寂。陈长安拨开众人走到告示前,纸张上浓重的油墨味混合着浆糊的酸馊味扑面而来。他伸手要撕,却被老村长铁钳般的手拦住。
"等等。"老人转向村民,举起那根赶了半辈子羊的枣木棍,"老少爷们!咱李家沟祖祖辈辈,可出过汉奸?"
"没有!"吼声震得树梢积雪簌簌落下。
"陈同志给咱打井、造水车的时候,"老村长声音突然拔高,指着村东头那架崭新的龙骨水车,"可要过一分钱?"
人群里爆发出更大的吼声。刘寡妇挤到最前面,从怀里掏出火柴,"嗤"地点燃告示一角。火苗迅速吞噬了画像中陈长安的脸:"俺男人一条命就值十万?呸!"
火舌卷过悬赏金额时,陈长安看见人群最后,那个献铜盆的赵老太正用衣角擦拭什么——是把磨得发亮的剪刀,剪刀柄上缠着的红布条已经褪成了粉白色。
出征那天的黎明,平安县方向的天空阴沉如铁。陈长安蹲在临时弹药库前,仔细检查每箱手榴弹的防潮蜡封。他的指尖在木箱缝隙处停顿——有箱子的封条被撕开过。
"老李!"他朝正在装车的李云龙喊道,"这箱谁动过?"
李云龙小跑过来,神秘地眨眨眼:"给鬼子准备的'点心'。"他撬开箱盖,里面整齐码放的手榴弹引信管上都缠着红布条,"掺了二十颗延时引爆的,拉弦后数到五才炸。"
卡车旁,赵老太的孙子穿着明显大一号的军装,肩章用麻线匆匆缝着。他肩上扛的正是陈长安的配枪,枪管太长,不得不斜挎在背上。老人站在送行队伍最前排,手里的铜盆碎片在晨光中闪着斑驳的光,像无数细小的镜子。
当部队转过山梁时,后方突然传来唢呐声——是《十面埋伏》的调子,但吹到高音处明显走了调。陈长安回头望去,整个山脊线上站满了人,有人敲着破脸盆,有人拍打脱了楔子的木桶,更多人只是举着锄头、铁锹。金属的反光连成一片,宛如一条流动的银河。
王铁山突然碰碰他胳膊:"陈工,你看!"
山路边不知何时立了块新碑,粗糙的青石面上,"民心所向处"五个大字刻得极深。碑下摆着个豁口的陶碗,碗里堆满晒干的玉米粒——每粒玉米上都用针尖刻着个小小的"仇"字。
冈村宁次接到平安县求援电话时,作战地图上的红色箭头已经包围了县城周边六个村庄。他盯着那份被烧剩半截的悬赏令,突然将红铅笔折成两段,尖锐的木刺扎进了掌心。
"命令特种部队行动。"他对参谋说,血珠滴在地图上的平安县位置,"按B方案执行。"
参谋迟疑地指着电报:"那些村民可能会向八路报信..."
"就是要他们报信。"冈村用带血的手抓起电话听筒,"等八路分兵去救..."他做了个合围手势,转身时大衣带起的风掀开了机密文件的一角。露出"特种作战:断水行动"的字样下,详细标注着十二处水源坐标,每个坐标旁都画着骷髅标志——其中三个水源旁边额外标注着"特制霍乱菌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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