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势越来越陡,雾气在它们的头上、眼前漂浮。好在脚下的路还能辨出,这应该是农人和山里的动物们共同踩出的小路,雾气中,青草和树木都变成了很深的颜色,只有小路露出的沙石泥土是白色的。
但是随着山势增高,小路也越来越窄,越来越模糊,慢慢地不见了。它们只能摸索着,互相提醒,小心脚下,以免滑下深堑之中。
在此前途渺茫之际,它们完全是凭着毅力,凭着一种责任感在本能地前行。它们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找到进入到陨石庄园和自由山谷的路,不知道随时会发生什么。
令它们庆幸的是,它们还没有感到迷糊,没有被毒雾熏晕。
庄哥说:“也许毒雾没有传说那样可怕,如果真那么厉害,老猴子拉里斯怎么进出的?”
“可是村狗们可都说,人不能太靠近,不然就会被毒雾熏倒。”
“也许人太高了吧,雾气都飘在上面。我们行走时,可比人矮的太多了。”
“嗯,这倒可能!如果遇到雾特别浓的地方,我们也可以贴着地面匍匐前进,那样雾就更少了。”
庄哥笑了:“对!我们可以爬着走。”
花狗也笑了。
它们的神经难得地松弛了一下。它们都感觉到交流想法和情感的重要,尤其是在极为艰难的时候。心情的放松,让它们在面对困难时,更有韧性,也更能想到办法。
它俩尽可能放低身体,少仰头多低头,尽量避开雾气。这样,它们的呼吸更顺畅了。
但是,前路漫漫,在陡峭的山脊上,它们已经走了很久了,却依然丝毫没有蹬到山顶的迹象。
一阵浓雾袭来,迎面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到了。它们赶紧趴下来,动也不动了。
黑暗笼罩了一切。和正常夜晚的黑暗不同,它们的夜视眼在这浓雾里毫无用处。天地混混沌沌的,让它们感觉似乎失去了自我。
花狗害怕了,它紧紧贴着庄哥。
庄哥神志还算清楚,它安慰说:“咱先不动,等等看,这雾是突然飘来的,一会儿慢慢就能散开。”
花狗点点头。它们就趴在那里。等了好久,雾还没过去。
庄哥又说:“老猴子不是说,雾有时重有时轻吗?不行,咱就先呆在这里不动,等雾轻些了再走。”
“好吧,不知道我们现在到了山的什么位置,能到半腰吗?”
“不止吧,我们已经走了这么久了。”
夜晚似乎来临了,雾气与凉风混合,使高山上寒冷起来。它们趴在那里,紧紧地依偎在一起,借以互相取暖,它们安慰着对方,鼓励着对方,在这难得的休憩中希望可以缓解一下疲劳和紧张。
雾真的好像不知不觉地变轻些了。
但是寒风更凉了,它们同时感到了饥饿。它们的体力精力消耗太大了!
它们都想,怎么办?在这到处是毒雾的高山上,即使雾气变轻了,能找到吃的吗?这可不是在平常的山里,饿了渴了,坚持坚持,就会找到吃的喝的了。
如果找不到吃的,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进去的路,唯一的办法就只有退回去了。可是,退回去也很难,下山有时比上山还难,还危险;而且,这么辛辛苦苦地走到这儿,退回去前功尽弃也太可惜了。
它们这样想,但是谁也不愿意说出来,都怕加重对方的担忧和失望。
山风阵阵吹来,寒冷它们倒还能够坚持,就是又饥又冷让它们有些难以忍受。庄哥想,如果是只有自己,还可以坚持到极限,实在不行再退回去,可是现在花狗也在这里啊!不行就退回去吧,自己不能再一根筋了,必须首先保证花狗不受大的伤害,保证它的安全。它把自己的想法婉转告诉了花狗。
花狗和庄哥贴的更紧了,它说:“再等等,看看,等天亮看看雾能不能散;如果散了,我们或许就能找到山的入口了。我知道,你责任心很重,现在退回去,心里不会甘心的。我们尽量坚持到能坚持的极限,或许真能雾过天晴,找到进山的路呢。老猴子不是说,每个月都有几次毒雾消散的时候吗?或许,真的能被我们赶上呢!”
庄哥又一次感到花狗的善解人意,心中异常感动。它回答说:“好,但有一样,如果你感觉坚持不住了,一定提前告诉我,如果我们谁真的到了不行的程度,恐怕我们就都回不去了。”
花狗说:“放心吧。我不会隐瞒,你也别硬撑。”
“好,一言为定!但是,确实让你吃苦了。”庄哥后一句话充满歉意和对花狗的怜爱。
花狗听得出来,它更紧地和庄哥依偎着。
它们在寒风和浓雾中,带着饥饿和疲倦,慢慢地终于睡着了。
早晨,本应是鸟欢虫鸣的大山,因为毒雾和严寒的束缚,却一直显得格外寂静。
太阳,这个万物赖以生存的救世主,一定是对黑暗和寒冷深恶痛绝的,强烈的紫外线可以杀灭很多很多毒菌,当然也包括这高山之上的毒霾。阳光轮番喷射,终于射透了毒雾布下的重重屏障,在烟雾中,把可贵的亮的光线洒到了这大山之巅——天空亮了!
庄哥和花狗是被阳光叫醒的!它们感到了身上的温暖,看见了冲破迷雾的亮光。它们振奋起来,一骨碌站起来,抖落掉身上的泥土和灰尘。它们发现天真的亮了!雾气飘散,有的地方竟像炊烟一样变得丝丝缕缕的了。
此时它们可以看清,自己已处在两个高大山头相连的山岗上了,就是说,它们已经登到了大山的上方!
它们环顾四周,发现北面的来路还是雾气腾腾,高大的山峰还隐没在雾气中;东方,亮光和雾气缠绕,那里是太阳升起的地方;南边是另一座高大的山头,缭绕的雾气中,好像还有白色的积雪;西面是一望无际的开阔的空间,深深浅浅的色彩交错着,隐隐约约的物体参差排列着,似云似雾、亦真亦幻地呈现在它们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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