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的觉得玉贵妃的反应还是有些奇怪,倒不像是单纯的惊惧,反倒像是...她走的很慢很慢,慢到青羽有些诧异的抬头看着她。
忽然她停住脚步,眼前的烛光跳了下,映在她愈发迟疑的眼神中,玉贵妃的反应反倒像是:担忧,伤心。
“昭仪,怎么了?”青羽见她有些奇怪,小声的问道。
姜初夏有些纠结:“你有没有觉得玉贵妃刚刚好像不太对劲,我又怕是我多想了。”
青羽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点,感觉有点伤感,和昭仪最近这几天有点像。”
“啧,说她呢,说我干什么?”
青羽傻笑了两声:“就是觉得有点不明白,奴婢们也不知道昭仪你们在愁什么,但是一靠近吧,就能感觉到压抑。”
姜初夏无奈的低下头轻声道:“算了,回去吧,吃点宵夜,饿了。”
“哎呀,那可太好了,昭仪你这几日脸都瘦的变尖了,我们仨都担心死了。”青羽急忙扶着姜初夏往回走。
见姜初夏肯吃东西了,绿云也很开心,小福子更是跑去膳房那边忙上忙下的。
“昭仪,银丝面来啦!”小福子端着面美滋滋的跑进来。
逗的绿云和青羽都咯咯笑起来,“昭仪你看他呀!”
“小福子你天黑可最好别出去,别让人踩到你!”青羽接过面端到姜初夏面前。
姜初夏也轻松了些,笑着道:“多好,可爱着呢!”
“你看,昭仪都夸我呢!你们俩少说我了!”小福子得意洋洋的说着。
吃过面梳洗后,姜初夏靠在床边,看着绿云给她放下床幔。
“昭仪还是不想睡吗?”绿云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她。
姜初夏点点头:“睡不着,心里总是记挂着,还有些担心。”
“昭仪你这样可不行啊,夜夜都睡不好,每日也吃的很少,再这样下去身子扛不住的。”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就是哪里都难受,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姜初夏说着痛苦的捂着头,手指用力的抓着自己的头发。
绿云急忙抱住她,将她泛白的手指拉下来:“要不去找陈太医来看看?是不是毒没清干净,还是有什么别的?”
姜初夏突然泄了气,全身都靠在绿云身上,她忍了许久的泪也缓缓的落下来:“没有,都不是,绿云,是心,心里很疼,像针扎一样的疼,我装不下去了,她们还有他们,我都无能为力,可我这是为了什么?我连见安安一面,都要偷偷摸摸的,绿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我这样苟延残喘,有什么意义?”
“我,我也不知道,但是人活着就是有意义的吧,不管怎么样,昭仪你和你弟弟都好好的,不是吗,这不就挺好的了么?”绿云感受到她浑身都在颤抖。
每句话都说的很轻很轻,就像她现在倚在绿云身上,可是绿云却觉得轻飘飘的,好像风一吹她就可能消散了。
“昭仪你别这样,你,你想想梅月,她那时候进宫的时候也很绝望呀,她都觉得自己永远都出不去了,她只盼着青衣公子能活着被救出去,她自己都不抱着活下去的希望了,可是她后来不还是出去了吗,现在安安稳稳的多自由。”
怀里的人一动也不动,也没有任何声音,绿云急忙低下头看去,姜初夏像被定住了一般,没有表情,没有动作,只有一滴接一滴的泪顺着眼角滑落。
“昭仪,你别吓我呀。”绿云也急的哭起来,想松开手又怕她摔到,只好继续半搂着她。
姜初夏忽然轻轻的笑了,泪却止不住的顺着她扬起的嘴角掉下来:“好难啊,好累啊,可能我就是没能耐,我做不到,我护不住他们,在这的每一刻对我都是煎熬,这几天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当初我不跟他们一起死了呢,死了多好,我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久,我可以不在乎骂名,我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但是我白白付出了这么多算什么?”
她忽然推开绿云站起身跌跌撞撞的朝外走去。
“昭仪,昭仪,你别冲动啊,昭仪!”绿云一把扯过披风追了出去,各屋都熄了灯,她也不敢大声喊,吓得她脸色都白了。
一路跑到甲板上,才看到坐在地上的姜初夏,她小小的身影光着脚,蜷缩在那里,绿云急忙跑过去把披风裹到她身上。
“昭仪你别做傻事,我在呢,绿云陪着你。”绿云紧紧的抱住她,只听她低着头颤抖着说:“绿云,为什么我连死都不能?我还有安安,可我只有安安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紧紧的抓住绿云的手臂:“叫我初夏,不要叫我昭仪。”
“好,初夏,初夏,你有安安,你还有我,所以初夏你千万不能做傻事,想哭就哭吧。”
“我不喜欢哭,我不喜欢这里,这里好冷,我想回家,绿云,我没有家了,不,我的家还在,只是那不是我的家了。”
她呜咽着缩在绿云的怀里,绿云也抱着她哭起来,绿云从没想过她有一天会这么崩溃,是啊,那么深的国仇家恨,她不说不代表她不在乎了,她每天都在演,在陛下面前演,在所有人面前演。
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不在乎了,甚至忘记她的过去,可是也仅仅过了几个月而已。
“哎呦,雪昭仪,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让陛下好找。”身后突然亮起火把,同时传来孟公公的声音。
绿云瞬间冷汗都出来了,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样的姜初夏,深夜穿着里衣光着脚跑到外边大哭,有什么理由会做这件事?
“怎么了这是?”梁云霆压着怒气走过来,绿云的身影挡住了大半,披风也裹在姜初夏身上,所以众人还都没有察觉什么异常。
“怎么坐在地上?”梁云霆摆了摆手让身后众人都停下,他自己缓缓走到绿云面前,这才看清姜初夏的衣着。
绿云偷偷扫了眼,他果然已经是一脸怒气。
见梁云霆脸色不对,孟公公急忙转过身朝身后使眼色,众人都纷纷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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