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之地的胭脂香混着酒气熏得人头晕目眩。
箫文康瘫在锦绣软榻上,左右各搂着个穿高开衩旗袍的姑娘,手不安分地胡乱摸,眼睛都忙得看不过来。
他腰间别着鼓鼓囊囊的钱袋——就算箫父把这些钱都偷偷埋在土里,仍被他找了出来。
这些钱本就是要交给我拿来成家立业的,现在给和以后给有什么区别?
“等过几天...”他打着酒嗝,整个人在灯下泛着层油光,“把你们全娶回家当姨太太!”
自从那袋沉甸甸的金子进了腰包,他就像被灌了尸油的傀儡,每个关节都透着股浮夸的活泛。
原本佝偻的背挺得笔直,偏生脊椎还保持着穷酸时的弯曲记忆,于是走起路来活像只被硬掰直了的虾。
但这种风月场所的人最喜欢看碟下菜。
今时不同往日。
他如今是长明镇新晋的“阔少”,虽说那身湖绸长衫并不合身且已经过时,可腰间缠着的钱袋却是实打实的鼓胀。
短粗的手指上,从前做苦力磨出的老茧还在,可十根手指如今戴了八个戒指。
有鎏金的、包银的、甚至还有枚翡翠扳指。
可惜尺寸不对,死死卡在无名指第二关节上,憋得指头泛紫,仍不愿意取下来。
“再来两坛上好的酒!”
指节粗大的手往桌上一拍,三枚还沾着干涸泥巴的金锭就“咣当”砸在茶盘里,箫文康的嗓门都比以前高了八度。
狐仙大人给的聘礼,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啊。
姑娘们娇笑着往他嘴里喂酒,他把酒液浇在身旁女子雪白的胸脯上,伸出舌头去舔,谁也没注意到窗外惊雷乍响。
楼内的红烛突然齐齐熄灭。
箫文康醉醺醺地抬头,正看见窗外那轮满月不知何时已变为血红色。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地板上投下诡异的爪形阴影。
屏风上的仕女图开始扭曲,美人的樱桃小口一点点撕裂,嘴角直咧到耳根,露出满口细密的尖牙。
“嘻嘻...”
一声轻笑从屏风后传来,却像是同时从四面八方响起。
箫文康浑身僵直,眼睁睁看着屏风上的墨色晕染开来,化作蓬松的狐尾纹路。
那些绣线突然活了似的蠕动,一根根立起,变成真实的毛发。
墨色晕染成毛茸茸的尖嘴,绣线凸起为竖瞳,最后彻底化作一张狰狞的狐狸脸!
轰——
屏风轰然炸裂,木屑纷飞中,一个修长身影踏着月光而来。
那人穿着猩红长袍,有一张完美的人面,却在转瞬间露出狐狸本相。
人脸与狐脸交替闪烁,快得让人头晕目眩。
当他走到箫文康面前时,已经完全化作狐首人身的怪物——
尖吻微张,吐出的却是有些尖细的男声:
“本仙的金子,花得可还尽兴?”
狐爪抚过箫文康颤抖的脖颈,他的裤裆瞬间湿透。
他瞧见狐仙身后展开巨尾,尾巴尖缠着痛苦挣扎的魂魄。
“新娘子......究竟去哪了?”
尖细的嗓音像根浸了毒的银针,直直刺入箫文康的耳膜。
那声音非男非女,带着狐狸特有的嘶嘶气音,每个字都像用爪子刮过琉璃,听得人牙根发酸。
箫文康瘫软在地,哆嗦着指向门外:
“狐仙大人,她早、早就上了喜轿......”
“呵,敢戏耍本仙。”
狐仙冷哼一声,话音中藏着怒意。
下一瞬,四周的雕花屏风、青瓷花瓶、檀木桌椅统统炸成齑粉。
陪侍女子们的尖叫声戛然而止,她们的脖颈同时浮现一道血线,头颅滚落时脸上还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喜轿里,是空的。”
狐仙的身影终于从阴影中浮现,火红的皮毛上沾满血珠。
他细长的爪子轻轻搭在箫文康胸口,尖锐的指甲泛起幽绿毒光。
爪子缓缓没入皮肉。
“白拿本仙的聘礼,可是要用命偿的。”
噗嗤——
鲜血喷溅在残破的屏风上,那只染血的狐爪从箫文康后背穿出,爪心里还捏着一颗抽搐的心脏。
一道紫雷劈开屋顶,惨白的电光直直打在狐仙脸上。
那张原本俊美的人脸瞬间扭曲变形,皮肤皲裂,露出底下火红的狐毛,鼻梁化作湿漉漉的黑色鼻头,人耳拉长变尖,竖起两簇赤色绒毛。
最骇人的是那双眼睛,瞳孔缩成细线,眼白泛着尸青,倒映着箫文康的尸体惊恐到扭曲的脸。
“嗬......”
狐仙咧开嘴,一直裂到耳根,满口细密的尖牙滴着涎水。
究竟是谁……坏了他的好事...
——
“所以...狐仙每隔几年就会寻一位阴时阴历生的女子成亲,再吃掉她们的心肝肺,才能维持灵魂稳定?”
在确认眼前的纪明温并非狐仙后,靳时栖与他竟能相对而坐。
只不过现在床也毁了,椅子也毁了,只能盘着腿找了块勉强算干净的位置。
在纪明温缓缓的讲述中,靳时栖也逐渐了解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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