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嘶啸,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青瓦飞檐。
靳时栖指间骨针寒芒乍现,银线如毒蛇吐信,直直割裂夜色。
神秘人足尖轻点屋脊,身形未转,袖中阴司帖已激射而出。
惨白的纸钱边缘泛着金属冷光,与银丝相撞竟迸出刺目火星。
“叮叮叮——”
一连串脆响,三张阴司帖顺着银丝螺旋绞来,所过之处瓦片尽碎。
靳时栖猛地收线后仰,银丝在月下划出半弧,顺势缠上三丈外的老树枝干。
手指轻颤,银丝收缩,他借力腾空而起,躲开碎裂的瓦片,左手骨针已脱手飞出。
阴司帖忽如雪片纷扬,每张纸钱精准截住一枚骨针,“嗤”地燃起幽绿鬼火。
二人你来我往,眨眼间已出数十招,却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倒有些雕虫小技。”
靳时栖冷哼道,足尖点地急转,道袍翻飞。
他凌空折身,银丝骤然绷直如弦,线缠腕骨三匝,猛地一扯——
七枚骨针倒飞而回,针尖带起七缕阴司灰烬,如毒镖般射向神秘人双目。
“过奖。”
神秘人挑眉,白骨伞倏地撑开,伞面人骨浮现狰狞鬼脸,张口吞下银线。
忽见银光一闪,一根隐线不知何时已缠住他左踝——
先前七针皆是虚招。
银丝入木三分,素白袜履瞬间洇出血色。
“留下皮影,便饶你一命。”
靳时栖下了最后通牒,同时也在好奇此人的身份。
既然如此……
手指翻飞间,银丝切入伞面,白骨伞面应声碎裂,骨块迸溅如雪,每一片都在月光下映出惨白的光。
伞面下那张脸,终于再无遮掩。
他生得极白,肤色似上好的冷玉,在暗夜里泛着莹莹微光,偏生唇色艳如朱砂,似饮过血般秾丽。
最摄人心魂的是那双眼睛,眼尾一抹金粉勾勒,衬得那双紫瞳愈发摄魂,一眼望去,仿佛连心神都要被攫取。
银丝余势未消,擦过他的脸颊,留下一道细长的血痕。
血珠顺着下颌滑落,他却勾起唇角,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抬手抹除血珠,血痕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张脸撞进视线时,靳时栖的瞳孔骤然收缩,夜风卷着碎骨从两人之间呼啸而过,却吹不散眸中的错愕。
这张脸,他似乎在哪里见过。
好像...是对他极其重要之人。
指尖缠绕的银丝陡然脱力垂落。
纪明温紫瞳中闪过一丝兴味,目光如实质般锁住靳时栖。
“看够了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却让人脊背生寒。
纪明温立于月下,手中晃了晃阿四的皮影。
“想要?追得上再说。”
他忽然松手,皮影如断线风筝坠向深巷,无数阴司帖突然自四面八方激射而来,纸钱边缘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割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啸鸣。
靳时栖瞳孔一缩,指间骨针已然出手——
“叮!叮!叮!”
针尖与纸钱相撞,迸出连串火星。
他身形疾转,银丝在周身织成密网,将袭来的纸钱尽数绞碎。
道袍被锋利的纸缘割出数道裂口,碎片纷扬间,一张阴司帖突然诡异地折转角度,自他颈侧一掠而过。
“嘶——”
细微的痛感传来,靳时栖反手一抹,指尖沾上一线猩红,那伤口极细,却缓缓渗出血珠,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像是某种不轻不重的报复。
再抬眼时,夜色沉沉,唯有碎纸如雪飘落,纪明温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靳时栖立于残局中央,银丝垂落,骨针染血,神色复杂。
我居然走神了?
是否是这几日懈怠了,才会被美色轻易扰乱神志?
但这张脸,生得倒是合我胃口,我出现失误也是人之常情。
那双紫眸,看人时像把钩子似的——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靳时栖掐灭在齿间。
不对,我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皮影没了,人也没抓到。
美色是刮骨刀,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个有些棘手的麻烦啊。
靳时栖走了两步又顿住,神色陡然变得认真。
不对。
他故意的。
那妖孽分明是捏准了模样,连眼睫垂落的弧度都算计过。
就像裁缝丈量新衣般精准,最后裁出这张专克我的皮相。
这妖怪还有蛊惑人心的本事,竟连我都险些没发觉,来者不善...
半晌后,靳时栖身影消失在鳞次栉比的屋脊间。
他自然没找到阿四的皮影。
到手的鸭子飞了,这种感觉让靳时栖很不爽。
那人与他抢皮影阿四干什么?难道是闹着要回家看皮影不成?
银丝猛地收紧,勒进掌心血肉。
别人抢走他看中的东西,可还是头一次。
……
靳时栖踏着屋脊疾奔时,远处已映出冲天火光。
李宅的方向亮如白昼,可那光却是诡异的幽绿色。
无数燃烧的纸钱从火场中升腾而起,像逆飞的流星,在夜空拖出长长的灰烬尾迹。
等他落在邻家屋檐上时,整个院落已浸在火海里,但那火不焚梁木,只舔舐着满院垂挂的黑布。
李氏夫妇从纸人重新变为活人,却好似疯魔般。
李老爷手持剪刀,疯狂绞碎那些挡光的黑布。
每剪断一条,就有靛蓝液体从断面喷涌而出,溅在他脸上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
李夫人抱着昏迷的李量跌在院子的正中央,脸上却含笑,摆弄着李量的胳膊唱着皮影戏词。
“善恶秤头分两厢——孽火焚身始知慌——任你佛前烧高香——骨缝依旧渗血偿!”
“亮了...终于亮了...”
李老爷的嗓子像被炭烤过,举起的手却突然僵住,他的指尖正在火光中变得透明,露出竹篾的骨架。
火舌突然暴涨。
靳时栖看着那一家三口在烈焰中扭曲变形,却没有冲下去救人的意思。
“果然如此吗...”
在知晓整个李宅就是巨大的皮影戏台后,靳时栖便断定,李氏夫妇早已不是活人。
他们本就是皮影,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才会真正死亡,正如现在一般。
而天生体弱的李量?
细看一眼,李夫人怀里抱着的哪是活人?分明是用纸糊的皮影!
补魂师不救无药可救之人。
算自作孽吧。
靳时栖回头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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