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复一日,庙宇渐渐恢复了昔日的模样。
褪色的门楣重新刷了朱漆,残破的瓦片被新烧的青瓦替代,就连供桌上的裂缝,也被他用树脂细细填平。
他的余生,便这样一点一滴地,砌进了这座山神庙的每一寸木头、每一块石头里。
最洁净的神明,记住了他最肮脏的模样,偏要为他这满身杀孽的凡人重新困在泥胎。
是私心吗。
靳时栖时常会跪在蒲团上仰头看神像,看新补的彩漆遮住旧裂纹,看香火缭绕中神明低垂的眉目。
而神明,始终垂眸注视。
又是一年春深,山神庙已焕然一新。
靳时栖融了自己的刀,做成一个风铃挂在檐角,每当山风拂过,清越的声响便荡开满山雾霭。
如往常一般,他将新摘来的梨供上,跪坐在晨光里,身姿如青竹般挺拔。
一绺乌黑发丝垂落颈侧,衬得那段线条愈发修长优美,哪怕粗布麻衣,难掩面容清俊。
在面对外人时,靳时栖正是因为表情太凶,才有了“白狼将军”这个浑称,谁知道最后阴差阳错成了美名。
怕是谁也想不到曾经的白狼将军能笑得这般温柔。
“神明在上。”
靳时栖双手合十,指尖相抵,微眯的眼里盛着虔诚的柔光。
供桌上的香火袅袅升起,在他面前缭绕。
他闭目片刻,又睁开,伸手轻轻拂去神像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今日的梨子很甜,希望您也会喜欢。”
他轻声说着,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指尖在神像底座停留片刻,才恋恋不舍地收回。
就在这时——
“确实很甜。”
带笑的声音响起,如清泉漱石。
靳时栖的手指猛地僵住,瞳孔骤缩,梨子滚落在地。
他不敢回头。
直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拾起那颗梨子,白发从肩头垂落,掠过他剧烈颤抖的手背。
“怎么,”神明俯身,气息拂过耳尖,银发垂落在他膝头,“连看我一眼都不敢?”
靳时栖缓缓抬头,那张朝思暮想的脸近在咫尺。
紫色的瞳眸里,此刻只盛着他一人的影子。
他想说话,想大笑,想质问这漫长的别离。
可最终,他只是死死攥住神明的衣袖,眼泪砸在对方手背上,滚烫如供奉的香火。
神明叹息着将他拥入怀中,是活人的体温。
风铃轻响,满山春花忽然盛放。
知我晦暗者,是您。
许我春朝者——
仍是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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