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求什么。”
神明的嗓音里突然混入凡尘,清冷里带着泥塑的涩。
“痊愈?权势?还是......”
声音中带着蛊惑,祂要窥探靳时栖真正的欲望。
终于,祂看到了。
没有对权力的渴望,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纯粹的执念,像月光下的海潮,一遍遍冲刷着神明的衣摆。
执念里藏着更隐秘的东西,是炙热的妄念——
要祂垂眸。
想触碰祂垂落的发梢,想捂暖祂冰冷的指尖,想......
想把祂从高高在上的神台上拽下来,不是作为受香火供奉的神明,而是能用温度煨热的、会皱眉会吃痛的存在。
想用战功换祂一缕垂落的发,想用血肉补全祂龟裂的泥塑,甚至想将祂藏进最安全的红尘里,染上体温。
您碎多少次,信徒便重塑多少次。
靳时栖自私到不想让神明看到其他人。
可他却忍着近乎病态的痴念,修建一座座庙宇,为神明铸造金身。
山神大人的衣角该永远纤尘不染,该永远悬在凡人够不着的高处,该永远被最干净的月光供奉,端坐高台。
而不是被他这样满手血腥的将军拽进泥潭,不是被战场的血污弄脏袍角,更不是因他这点龌龊心思而烟消云散。
他知道的,他全都知道的。
用了神力,就要承担后果。
靳时栖带着赤焰军杀了多少入侵的北狄人,他自己知晓。
如今成为阶下囚,对方不可能对他以礼相待,甚至接下来的后半生,北狄都不会让他死,而是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折磨中度过,借此向赤焰军施压。
鞭刑,火钳,劓刑,他们不会放过活捉来的白狼将军。
当初鄂永在恶虎寨短短几日就遍体鳞伤,而靳时栖很可能要在牢狱里待一辈子。
但他不愿让神明为他染半点尘埃。
因此,靳时栖没有祈求。
神明的确无所不能,但这是有代价的。
神明垂眸,指尖悬于人间之上。
让一朵花开,不过是从指缝漏下一缕春风;让千万朵花开,却是向天地借了一笔巨债。
在宁稷山时,神明为村落降一场甘霖,泥塑的神像裂开几道缝隙。
可若要救一个将军,一个身后连着千万将士、百万黎民的将军,那便不是降雨,而是改河。
河若改道,两岸生灵皆变。
山间的蝴蝶振翅,神明看得见它百日后引发的风暴;凡人的生死抉择,神明算得出它千载后震荡的余波。
靳时栖的命太重,重到连着北疆战局,连着流民存亡,甚至连着史册上未干的墨迹。
救一人如搬山,他走得越高,救他的代价也就越大。
最虔诚的信徒,早把命数也算尽了。
靳时栖不开口祈愿,就算是神明也不能无端改变他的命数。
“蠢。”
神明骂道。
靳时栖烧得神志模糊,高热蚕食着他的理智,听到这一骂声,反而笑了笑。
宁稷的眼神像是一把刀,剖开他苦苦压抑的妄念。
如果他想要再进一步呢...?
靳时栖仰头吻上去时,唇齿间尽是铁锈味。
宁稷的唇比雪还冷,没有呼吸,没有心跳,只有神像般的死寂。
可靳时栖却像濒死者抓住浮木,疯狂地想要从这冰冷的唇间攫取一丝温度。
他在渎神。
他在吻一尊泥胎。
他在将自己见不得人的爱欲向神明倾诉。
宁稷没有推开他。
神明垂着眼,看这个最虔诚的信徒在自己唇上咬出血痕,看他把滚烫的眼泪蹭在自己冰冷的颈侧,看他像野兽般呜咽着,既想将神明拽下神坛,又恨不得用血肉重新为祂塑一座更高的庙。
宁稷微微蹙眉,下一秒又舒展开。
唇齿之间,宁稷窥探到被靳时栖深埋的念头。
——想筑一座更高的庙,让祂不必再听那些污浊的祈愿。
——想燃最干净的香,不让一丝烟尘沾上祂的衣角。
——若有朝一日战死沙场,他想埋在宁稷山的山神庙旁。
只有宁稷。
仅仅是宁稷。
祂见过无数信徒的欲望,有人求财,有人求命,有人求江山永固。
却从未有人,将神明本身……当作愿望。
这种感觉很新奇,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愿望,居然不是为自己,而是关于祂。
祂任由靳时栖的唇贴上来,任由那份滚烫的、颤抖的、近乎绝望的温度灼烧自己冰冷的唇。
凡人的吻如此脆弱,像朝露之于沧海,蜉蝣之于苍穹。
宁稷的肌肤比雪更冷,像触碰一尊被月光浸透的玉雕。
靳时栖本该惶恐退缩,可高热烧毁了理智,只余下本能驱使着他加深这个僭越的接触。
他有所求,他求神明的目光只为他停留,他求那双紫色的眸子只倒映自己的模样。
为此,他宁愿粉身碎骨。
——
感谢靳宝宝的打赏,特此加更,感谢杂食猫猫宝宝的打赏~
因为要剧情衔接,所以此章略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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