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土屋里,油灯芯爆出一声轻响。
靳时栖坐在矮桌旁,指节无意识敲击着粗糙的木纹,对面是王虎,他脸上的沟壑在跳动的火光中显得更深了,眼睛里烧着两团暗火。
桌子两侧,分别是村里的铁匠鄂永和教书先生温潞。
角落里,两个被捆成粽子的山匪歪在地上,塞着破布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咽。
如此诡异的情况下,靳时栖出现在这里倒显得正常了些。
村长身子骨不太硬朗,很多事情都只能交给王虎去做,而温潞是村里威望最高的人,鄂永则是身强体壮,打铁的手艺一绝。
四人围在屋子里,讨论清津村的出路。
“时栖,你说咋办,留着是祸害,杀了又怕...”
鄂永突然开口,粗糙的手指指向角落里的山匪。
他没说完,但所有人都明白。
恶虎寨派小弟到各个村里收缴“保护费”,时间一到,只有清津村的山匪没回去,定然起疑心。
若是查清,恶虎寨必定屠村;不杀,等这两个逃回去,一样是灭顶之灾。
横竖都是死。
油灯突然暗了一下,火光再次亮起时,靳时栖清俊的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出他的想法,不然凝在一起的军心会大乱。
“这两个杂种还当自己是什么东西,嘴硬得很。”
王虎“啐”了一口,眼神扫向屋内被绑着的山匪,眼中满是恨意。
“让我来吧。”
出乎意料,靳时栖主动起身,拎起放在桌面上的柴刀。
“我问,你答。”
他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房间的温度骤降。
他刚把塞在嘴里的破布抽出来,其中一个山匪便一口唾沫吐在靳时栖脸上。
“你他娘的小杂种,你算什么东西,毛没长齐就敢过来和老子说话。”
山匪梗着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
“说完了吗?”
靳时栖没有生气,只是抬眸看向那人。
他的眼睛在昏暗的油灯下呈现出一种奇特的色泽,像是暴雨前的湖面,表面平静,深处却翻涌着令人胆寒的暗流。
“啊...?哈,你他娘的有受虐症啊想要挨老子骂。”
山匪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是没了...”
靳时栖呢喃一句,随后手起刀落。
刀光一闪。
血箭喷在土墙上,山匪的尸体轰然倒地,头颅滚到另一人脚边,眼睛还瞪着。
对临死之人最后的宽容。
神明在上。
甩了甩刀上的血珠,靳时栖转向另一个山匪:
“到你了。”
他的声音还是很平静,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
山匪的瞳孔缩成针尖,被捆住的身子如筛糠般发抖。
靳时栖的刀尖缓缓下移,挑开他胸前染血的衣襟,露出恶虎寨的刺青——
一只獠牙滴血的黑虎。
“寨里多少人?”
“五、五十...”
甫一开口,柴刀便剁在他手指上。
与此同时,靳时栖快速将一团破布重新塞进去。
惨叫声被破布堵成闷响,变成扭曲的呜咽。
靳时栖捏起那根断指,在山匪面前晃了晃。
“下次就是整个手掌。”
鲜血在泥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温潞忽然干呕起来,被王虎急急扶出门外。
温潞有些不可置信,如今私塾虽然没了,但他也曾为靳时栖上过课,印象很深。
在他记忆里,靳时栖一直都是一个聪明善良的孩子,甚至会给受伤的麻雀包扎,这样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毫不眨眼就杀人剁指呢?
“虎子,时栖他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啊?”
温潞颤抖着摸胡子,不敢再去看屋里的场景。
“应...应该没吧。”
王虎的脸皱起来。
屋内,唯一活下来的山匪已经开始崩溃地嚎叫。
“三百!是三百!大当家带着精锐和几位当家的去了洛阳城里,现在寨里只剩两百出头!”
靳时栖的刀悬在第二根手指上方。
“暗哨位置,寨门朝哪开。”
“朝...朝北,南面崖壁上有暗哨。”
靳时栖细细地问,大到有几位当家,多少把长刀,换岗的规律,小到每日何时吃饭,从哪里运送粮食。
他问得这般细,屋里人只要不傻,也能猜出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从中,靳时栖也知道了一些关键信息,恶虎寨大当家带着精锐离开,只剩下五当家看守。
恶虎寨,易守难攻。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五当家的习惯,要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提起五当家,山匪面色一白,眼中满是恐惧的神色。
“我不能说...我不能...”
柴刀突然捅进他的大腿,旋转着剜下一块肉。
在对方痉挛的呜咽中,靳时栖俯身在他耳边低语: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
山匪的惨叫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弱者”并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种处境,当你站在高处,俯瞰曾经强大的敌人,那么他的身份就不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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