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林婕妤所居的琅景轩颇为不宁。
林婉月打砸出一地狼藉碎片,宫人们连声求饶,连贴身大宫女棠知都挨了好几巴掌。
她怒极,若非脸疼,定要大声唾骂林婵一宿,才算解气。
骂不出来,就只能在手头泄愤,如此也累得快,闹了一个时辰多,她终于力竭,气喘吁吁地坐倒在榻上。
棠知忍着害怕上前奉茶:“主子润润嗓吧。”
林婉月瞥她一眼,到底没拿茶水泼去,而是接过茶盏喝了一口。
抿过茶,心绪稍宁。林婉月也不管棠知还在不在边上,便喃喃自语起来:“这不对……”
棠知疑惑:“主子说什么呢?”
林婉月仿佛没听到似的,兀自絮絮:“这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明明从前都很好,母亲把持着府中上下,父兄和睦,皆一力向着她,为什么现在……现在都变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自从那小蹄子去了陛下边上,她就没过过一天的顺心日子。
甚至现在…现在连太后姨母都被扯下去了。
林婉月陡然惊出冷汗来。
她摸了摸发疼的脸,棠知察言观色,连忙去取伤药。
而人一走,林婉月便更加冷静下来。
是了,自从那小蹄子去了陛下身边,一切都变了。
可是为什么?她在府中都没翻出过什么浪花,入宫时也是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怎么偏偏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开始就变了呢?
那碗醒酒汤的问题,陛下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一直以来,林婉月都觉得是萧晏川喝下之后,让林婵趁虚而入占了便宜。之后处置兰茵等事,不过是萧晏川警告六宫不得再算计。
她一直这么觉得,也一直没有再回想过什么问题。
直到今日,她隐隐发现自己好像被家人抛弃,隐隐发现自己好像落入林婵昔日境地,她才开始觉得,不该是这样的。
譬如…譬如现在,她已然确定,萧晏川根本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处置起人来,不论身份如何,都毫不手软。
那当夜,他真的会因为宠幸过林婵,就饶她性命吗……?
林婉月的头脑缓缓转动起来,但转动没多久,就又卡住了。
棠知在这会儿取药回来给她上药。
林婉月忽捉住她手腕,长眸漆黑,仿若淬了毒汁:“给我去打听,林婵第一次见陛下那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棠知手一抖:“主…主子,那是紫宸宫的事情,奴婢再有本事,也打听不到啊。”
林婉月当然明白这道理,但她哪管这些:“废物,不管用什么办法,给我去找!不然,我要你有什么用?”
棠知战战兢兢,终是应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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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萧晏川与林威说完话,回到含元殿,便看见立在外头巴巴张望着的林婵。
身旁宫女们持着数盏提灯,为她蒙上一层柔和光晕;树影婆娑,凉月流淌,月下美人如姮娥柔婉,在沙沙枝叶声中,一派静美。
萧晏川目色微柔,又噙一点笑意。
自昨日起,她就好像觉得失言得罪了自己,比往常更加乖巧粘人了。
果然,在看见他回来后,林婵忙提裙小跑着迎了过来。
萧晏川顺势将人揽住,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不想现在去玩?”
林婵一懵:“现在?”
天色已晚,这会儿外头几乎都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可玩的?
心中这么想着,她依旧嘴甜:“臣妾都听陛下的。”
萧晏川轻轻哼笑一下,吩咐陈全去备马。
行宫中景致精致富丽,但到底比不得自然野趣,既要出游,少不得往山中去转转。
山中虽大多地方都修了行道,但还是骑马最为方便。
林婵被抱上马,与他同乘一骑。卫安带着几人远远跟在后方,不至于打扰,又能确保人在视线中。
马匹跑动时,林婵衣袂披帛飞扬,轻轻撩动在萧晏川的袍袖之间。
迎面而来的雨后山林潮气间,又带着她新制的熏香味道。
萧晏川垂眸嗅了嗅,觉得这股香在此时相当应景。
这已不是林婵第一次骑马,她自如了许多,这会儿还能与萧晏川闲话:
“陛下要带臣妾去哪儿啊?”
萧晏川漫不经心:“待会儿就知道了。”
他还卖上关子了?
林婵更加好奇期待,兀自畅想起这夜晚山林间,到底有什么让萧晏川这般神神秘秘的。
她仰头,见葱葱树影间,一抹银白月色亦在其中斑驳流淌……骤雨过去,这是晴朗夏夜,就像是适合出行的好兆头。
林婵心中的期待越发放大,又过去片刻,身后人低斥一声收紧缰绳,身下马缓缓停下步子。
卫安等人在这时追上来,待萧晏川将她抱下后,便来接过缰绳。
林婵被萧晏川牵着往前去,踏入一处开阔山洞中。
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林婵只得贴紧了萧晏川,一边小声:“陛下,臣妾看不清了……臣妾害怕……”
身前人却轻笑一声。
不等她表达一番不满,就听萧晏川忽打了记响指。
下一瞬,点点萤火渐亮,几乎照亮了整座山洞,仿佛自天上舀了一斛星斗,尽数洒落其中。
林婵眨眨眼,看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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