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晏川既醒了过来,就没有那么棘手了。
林婵睁眼说瞎话,道自己进来的时候他已经摔在地上了。
萧晏川对此深表怀疑,但看着她水亮而真挚的眼眸,他一时也犹豫起来。
毕竟连他自己都知道,每次醉酒时,自己总是会做出一些无法控制的事情。
他的目光停留在林婵细嫩颈间的一抹浅浅红痕上,只是一瞬,他就挪开了视线。
林婵觑着他神色,觉得萧晏川此时精神不错:“陛下,奴婢去问问陈公公醒酒汤是否好了。”
萧晏川斜躺在榻上,一条腿屈起支在榻上,一条腿则垂下,一手支额,看起来十分散漫。
他垂着眼睫,嗯了一声。
林婵便轻手轻脚退下。
萧晏川垂着眼,静静打量着那柄在不远处的剑。
尽管忘了一些事,但他记得,在他醉过去之前,这剑是放在身侧的。
他方才……差点伤了她吗?
那道红痕再次浮现于目前,痕迹并不算明显,或许再一刻钟就会消除,可他就是觉得碍眼。
想抹掉。
萧晏川心底轻啧一声,觉得自己的念头有些多了。
珠帘轻晃,林婵端着醒酒汤走了进来。
如此相似的场景,令她一时恍惚,几乎觉得自己又重生了一回。
但见到萧晏川平静的眼眸,她又意识到。
没有。
那场死局噩梦,已然过去了。
林婵唇角的笑意更真切了几分:“陛下慢用。”
萧晏川却没动,因醉酒,他嗓音沙沙,几多迷离:“孤没什么力气,你来喂。”
林婵眼皮一跳,唇角笑意险些凝滞。
没力气?
当她是傻子吗?
她小声:“陛下,奴婢手笨,恐怕会呛着陛下……”
“这点事都做不好,孤还留你有何用?”萧晏川眸中染暗色,威胁意味十足,“若小婵想念长姐,孤也可成全。”
果然还是个醉鬼!
萧晏川清醒的时候,可不会再用此事威胁自己了。
林婵决定不与醉鬼论长短,才不是担心他来真的。
她放下托盘,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送到他唇边。
萧晏川却往后躲了躲,漆眸中意味不明:“小婵不替孤试试温度吗?”
他理直气壮:“若是烫着孤,你就是有意损伤天子。”
萧晏川习武之人,哪里这么需要这么娇气。
林婵捏着勺子的指尖微白,于心中默念:
忍!
他是皇帝,我忍!
她牵出一个还算温柔的笑:“陛下想要奴婢怎么做?”
萧晏川微抬下颌,笑意几分轻谑:“你尝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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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林婵醒酒汤之后,陈全还是有些不放心,徘徊在寝殿之外。
想到之前林婵说陛下已醒,他觉得应当没有什么事了,或许可以唤人进去清扫一下。
但一时,他又想到现在二人独处,其中一人还醉着,或许并不适合进去打扰。
他徘徊犹豫着,在寝殿外走了一个又一个来回,直将安福看得头晕。
安福是陈全的徒弟,也是陈全的干儿子。宦人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可总有这种心思,如陈全这样的大内宦,想认他作干爹的人只多不少。
“干爹别晃了,小的晕了。”
陈全停下脚步,叹了口气:“我这不是担心吗。”
安福好奇:“干爹担心什么,小婵姐姐方才不是说,陛下已经清醒一些了吗?”
陈全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什么。
他担心就担心在,自己的猜测成真了。
陛下果然对小婵姑娘是不同的。
陛下每每大醉,都是在贤妃娘娘的忌日,而无一例外,陛下每一次大醉,都令阖宫上下难安。
这却是最平和的一次。
陈全也不知该喜该忧,小婵姑娘能安抚陛下固然好,可小婵姑娘…却不知能陪伴陛下多久啊。
若是日后姑娘离开,只怕陛下的脾气会坏上许多。
安福见干爹如此忧心,不由道:“干爹,要不我去偷看一眼?”
陈全迟疑:“这……”
不等他犹疑完,安福已然蹑手蹑脚去了。
安福年岁尚小,身量也轻而灵活,几步便躲到了珠帘外,努力往里看去。
只见林婵站在萧晏川跟前,似乎用嘴唇碰了碰勺子,不知说了什么。随后才将勺子递到萧晏川唇边。
萧晏川睨着她,竟是启唇由她喂了。
安福看得心脏狂跳,连忙收回目光,几乎跑着回了陈全身边。
陈全不禁奇怪:“怎么了?”
安福稚嫩的脸此时涨红,支支吾吾道:“干…干爹,我们还是快些出去吧,里头有小婵姐姐就行了。”
看他这模样,陈全若有所觉,当即示意除了值夜的宫人留在外头,其余人尽可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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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婵颇费了些功夫,才让萧晏川喝完了醒酒汤,随后扶着人去洗漱更衣。
他半靠着她,几乎将林婵尽数笼在了他的影子内。
一片阴翳覆来,林婵只垂着眼,安安分分地将人带到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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