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不敢做的,不想做的那些事,我去做,陛下不敢落的子,我替陛下落,从今以后,陛下无需再有什么担忧。”
靖帝看着面前毫不退缩的人,明明是那般柔和的一个人,此刻却好似藏在暗处的一把冷剑,终于显现出来,发出刺眼的寒光。
他错了,他之前怎么会产生能掌控住这人的错觉。
就此放弃吗,弃掉这颗棋子?
那下一颗能力挽狂澜的棋子又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他能等到吗?
靖帝不甘心,他筹谋半生下的这盘棋,绝不能因为一个沈泠乱了,也不能因为一个沈泠毁了。
“那你就去做!”靖帝将案台前放着的令牌用力扔向沈泠,“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
沈泠没有躲闪,玄铁做的令牌硬生生的砸在他的额头上,然后重重的落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低头看着躺在脚边的令牌,弯下腰将手里的宝剑放在地上,拿起那块令牌,毫不犹豫的走了出去。
靖帝见状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靠椅上,良久,叹了口气。
任何事情都没有大局重要,这是他一直以来都不曾动摇过的想法,不能将信任交付给任何一个臣子,这是帝王不可遗忘的。
可刚刚就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心偏向了静安,于是为了将局面拉回来,他又将信任交付给了沈民则。
这一次又能走到哪一步呢……
“站住。”
沈泠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拦路的守卫,举起手中的令牌。
守卫一见,立马跪了下去。
“传陛下口谕,粮草一事另有隐情,罪臣张兆祥虽有包庇之罪,但罪不致死,废其官职,贬为庶民。”
守卫闻言相互看了一眼,最终只好走入大牢内将人放了出来。
张兆祥稍显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等着他的沈泠,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一瞬间好像忘记了眨眼,死死的看着沈泠,良久微微行礼道:“多谢沈丞相。”
沈泠看着他,语气平静,“救你的不是我,张兆祥,你有一个好儿子。”
张兆祥一眼不解的看向面前额头上还带着血痕的少年,“启铭顽固,当不起丞相这一句话。”
“那你写满数十张竹纸,推算无数种方法仍找不到偷偷运粮的途径时在想什么?”
沈泠轻声问道:“写给陛下的奏疏被你亲手撕掉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身后没有一条退路,宁愿背负那千古骂名也要保全妻儿的时候你又在想什么?”
“张兆祥,比起顽固,你一点也不逊色张启铭。”
沈泠向外走的脚步一顿,“不过我还是不怎么喜欢你这个人,蜷缩着活在角落里,却又不坏得彻底一点,你说,你到底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回家吧,你的妻子很想你。”
张兆祥被放出狱的消息很快就扩散开来,不知道是借了谁的势,是丞相沈泠救了奸臣张兆祥的事情如风一样的传入了每家每户。
百姓大惊,流言挑起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不出半日,街头巷尾就将前些日子还连连称赞的人说成了一个不仁、不义、不孝的隐君子。
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不辨是非,是为不仁。
用朋友的命换锦绣前途,是为不义。
二十三年未曾探望过亲父兄,是为不孝。
“放屁!”姜羡安一脸怒气的看着面前传话的小厮。
小厮身子一抖,闭上嘴没有再说话。
沈泠曾提着秦知闲的头颅骑马奔于京都城内,百姓见了难免心生恐惧,可后面那些个莫须有的事情算什么。
什么不辨是非,什么用朋友的命换锦绣前程,什么二十三年未曾探望过亲父兄,他们知道个屁。
唐婉茹也这样觉得,平时本就雷厉风行的性格,此刻更是一刻也坐不住,站起身就让人备马进宫,站在一旁的沈泠急忙拦住了她。
唐婉茹不解的看向沈泠。
沈泠眉眼柔和的摇了摇头,“有所得,必有所失。”
“况且,民则本就不在意什么身名利禄,外人怎么说,我不在意。”
唐婉茹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心疼,然后就听见面前的人继续说道:“还有一事。”
唐婉茹愣了一下,点点头,“你说。”
“前些时日我去看了座宅子,觉得还不错,就买下了,想着搬过去住。”
“你要搬走?”唐婉茹大惊。
沈泠见状轻笑了一声,“是的。”
她看着沈泠不似开玩笑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也只好微微点点头。
“伯母待我很好,”沈泠眉眼柔和的看着唐婉茹,“但民则终归还是想住在属于自己的宅院里。”
唐婉茹轻笑了一声,“我自是不会如此想你的,只是,终归有点舍不得。”
沈泠是唐婉茹看着长大的,他从小就不怎么喜欢吵闹,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自己院里,稍微长大一点就找到她,说要遣散了院里所有的丫鬟仆从,自那之后,每逢过节唐婉茹都会去找他聊聊天,比起沈琛那个混小子,唐婉茹其实更担心安安静静的沈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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