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和三夫人也想跟着去，被苏辞阻止了，“二位嫂嫂留步。”
“嗯？”三夫人转过身来，有些担忧道，“苏辞，他兄弟二人第一次上课，我担心……”
苏辞微笑，“我知道，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们既已将两位小公子，交到杜先生手中，那就该大大方方，坦坦荡荡，莫要行小人所为。”
“我当然知道你们是好心，可自古文人最是生性多疑，杜先生声名远扬，若是你们此举让他心生隔阂，以后他还怎么认真授学。”
“对先生，我们最起码要做到尊重。”
“可是，”三夫人欲言又止，倒也没有掖着，直接说道，“苏辞，这位杜先生，是不是对我们王府有些不满？”
苏辞坦然面对，“或许是有，我们王府的名声，在外头确实不大好听，杜先生有所影响也实属正常，但他既然来了，就不会因此苛责刁难。”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但只要我们行得端，坐的正，问心无愧就行了，杜先生也许长年累月待在府中，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他会比外头的传言更清楚。”
“是，我们就是，关心则乱。”二夫人也反应过来了，“择儿实在木鱼脑袋，我也是担心他。”
“那我们这就回去了。”
“好。”苏辞没有留人，转身便往西院走。
杜先生是受人之托来的，现在人已经到了，苏辞眼下，还要专门去一趟伯爵府，亲自感谢裴大娘子。
苏辞亲自去库房挑了礼物，又带了两盒子裴大娘子喜欢吃的点心，这才前往新昌伯爵府。
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新昌伯爵府大门紧闭，秋黛正要上前敲门，恰巧看见有人从里头出来。
她定睛一看，正是裴大娘子身边的柳春姑娘。
柳春应裴大娘子吩咐，送大夫出门，脸上表情沉重，离得远，秋黛并未听见她说什么。
临闭门的一刹那，柳春转身进门，余光恰巧瞥见站在马车旁的人影。
那身影有些熟悉，她已经转过身后又扭头回看了两眼。
就这不经意的两眼，她认出来了！
双眼顿时瞪大，沉重的脸色立刻化开笑意，她喜上眉梢，连忙快步走下台阶，热情朝秋黛走来。
“秋黛，你怎么来了？”她欢心雀跃，瞥一眼一旁的马车，兴奋道，“是苏辞小姐来了吗？”
“是呀是呀。”秋黛高兴地应她，将拜帖递给她，“小姐今日特意来拜谢大娘子。”
柳春接过拜帖看都没看，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从车里出来的苏辞，喜不自胜，“哎呀，夫人知道您来一定十分高兴！”
苏辞温柔朝她笑，“有些日子未见了，大娘子近来可好？”
“好好，好着呢。”柳春笑眯了眼，领着两人往里走，“苏辞小姐，秋黛，快，快请进。”
她边走边回头看，“苏辞小姐，夫人昨日还念叨您呢，知道您来了，她一定很开心。”
秋黛笑嘻嘻打趣她，“裴大娘子开不开心不清楚，我瞧着你倒是很开心。”
“那是，哈哈哈哈。”
裴大娘子这会儿刚从大儿媳林氏房里回来，一言不发地站在廊下，脸上神色沉重，双目无神地望着院子里一处空落落的空地发呆。
跟在身后伺候的丫鬟见此情形，也不敢妄言相劝，只能退在台阶下远远跟着。
苏辞一进门就瞧着裴大娘子这幅无精打采甚至有些悲切的画面，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柳春先一步前去禀告，“夫人，苏辞小姐来了。”
“嗯？”裴大娘子晃过神，双目呆滞地望着柳春，“你说什么，谁来了？”
“夫人，是苏辞小姐来了。”柳春眼底悲伤一闪而过，微笑着重复一遍。
裴大娘子这才听清楚，眼里肉眼可见地涌出欢喜之色，“苏辞来了？快，快去请她进来，这丫头，是有一段日子没见着了，怕是都要把我忘记了。”
“怎么会呢，我记着您呢。”苏辞从被几片碧色芭蕉叶挡住的廊下探出脑袋来，笑眯眯加快步子往裴大娘子走去。
“呀，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裴大娘子笑容满面，连忙吩咐丫鬟，“重新沏壶绿茶来，还有厨房新做的绿豆酥，苏辞爱吃，快去拿来。”
“是。”小丫鬟应声离开。
裴大娘子拉着苏辞的手在院子里坐下，“哎哟，几月不见，你怎么还瘦了，是不是定王府的饭菜不合口味？”
“你啊，中午就在我这吃，我给你做好吃的。”
中午的金光闪闪，落了满院子春光，春光跃进裴大娘子眼里，淡出几分熟悉的关切和爱怜，苏辞笑眯了眼，乐呵呵道，“好呀，我专门挑这个时辰来，就是故意来蹭饭的。”
“呵呵呵呵。”裴大娘子明知道她说的是假的，但也忍不住跟着笑出声，“你这丫头啊，无事不登三宝殿，哪会真的只为到我这儿来蹭饭。”
“说吧，怎么了？”
苏辞惊讶地吐了吐舌头，“荣姨您就这么确信我找您一定另有其事？”
“我还不了解你？”裴大娘子笑着摇摇头，接过丫鬟手里的茶水，亲自给苏辞沏茶，“你啊，若是没什么事，我连你影子都找不见，哪还能巴巴地瞅着你上门？”
“是吗？”苏辞尴尬地笑笑，她竟不知，自己的性子居然被裴大娘子摸的这么清楚。
“是杜韫上门了？”裴大娘子盲猜，但心中觉得八九不离十，苏辞向来最不喜欢麻烦别人，今日突然到访，大概率是为此事而来。
苏辞轻轻抿了一口绿茶，还是熟悉的味道，清香扑鼻，她忍不住又喝了小口，这才笑嘻嘻道，“还得是荣姨您了解我呢，我正是为杜先生之事，专程来感谢您的。”
裴大娘子眯起眼睛笑看她，“我一猜就是。”
她微笑着继续说道：“杜韫和我之间确实有些交情，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我是觉得他治学严谨，教学有方，也许与世俗之见相悖，但我是认可的。”
她的语气充满了赞赏，接着说：“你别看他表面上看起来有些冷漠，实际上他的内心非常柔软，并且很有耐心，定王府那两位小公子，我也略有耳闻。”
她拉着苏辞的手轻轻拍了拍，“你呢，别担心，放心交给杜韫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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