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向来睡眠浅,稍有风吹草动便能惊醒过来。
那名宫女刚离开,她已然睁开了双眸,缓缓坐直了身子,一边轻柔地揉着微微有些发麻的手臂,一边暗自思忖着接下来的宫宴是否会有变数。
一旁的秋黛瞧见自家小姐醒来,赶忙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将苏辞那散乱的碎发一一梳理整齐。
轻轻地为苏辞按摩起肩颈部位,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时辰尚早,小姐可再多歇息一会儿。”
苏辞轻轻摇了摇头,“总也睡不好,去寻母亲吧,免得让她和千曲久等了。”
说罢,她慢慢站起身来,面朝波光粼粼的湖面,迎着扑面而来的阵阵冷风深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能够尽快从困倦中清醒过来。
三人正准备离开,一阵嘈杂的男子谈笑声从不远处的水渠对面传了过来。
那声音甚是响亮,其中夹杂着不少粗俗而轻佻的言辞,让人一听便知这群人绝非善类。
苏辞循声转头望去,只见裴裕正与另外两名男子并肩而立,站立于对岸之上。
而为首之人,赫然便是荣亲王那位出了名的独子——祁颂。
此人身材矮小不说,更是肥胖得令人咋舌,那身外罩着的金色披风裹在他身上,远远望过去活脱脱就像是一只圆滚滚的大肉球。
说起这位祁颂世子,那可真是有来头。荣亲王府上虽然妻妾如云、女儿众多,可偏偏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儿子。
正因如此,自小到大,祁颂可谓受尽了万般宠爱,几乎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只可惜,这般过度的溺爱非但未能成就他,反倒令其变得越发骄纵跋扈、不学无术,最终落得了如今这副肥头大耳的模样,犹如一头贪吃懒做的胖猪一般,着实惹人厌恶。
视线相接,苏辞装作没看到,转身欲走。
祁颂突然提高音量大声叫嚷道:“哎哟喂,裴裕,瞧瞧这是谁呀?这不正是苏家那位大小姐嘛!而且还是你那青梅竹马、尚未过门的未婚妻呢!”
他满脸戏谑地嘲讽着,目光肆意地上下打量着苏辞,接着又阴阳怪气地说道:“啧啧啧,就这么个病恹恹的身子骨,不好好在家里养着,居然还有脸跑到这宫宴上来丢人现眼,可真是一点儿廉耻之心都没有啊!”
祁颂说着便侧过头去瞥了一眼身旁的裴裕,嘴角扬起一抹轻蔑的讥笑,继续讥讽道:“我说裴裕啊,人家都已经被你给抛弃了,她怎的还眼巴巴地找过来啦?难不成她事先得知了你会来此,所以特意赶来纠缠于你不成?哈哈哈哈……”
其中另一人更是跟着起哄,笑得前仰后合:“可不是嘛,就算是眼睛瞎掉的男人恐怕都瞧不上她这样儿的,她也就只能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死死缠住咱们裴大公子咯,裴裕啊,看来你这次可是被她给黏住喽,想甩都甩不掉啦,哈哈哈!”
面对众人如此毫不留情的嘲笑和讽刺,裴裕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心中又是羞恼又是气愤,整个人显得十分不自在。
他连忙朝着祁颂开口解释道:“世子您误会了,我跟她之间压根就不存在什么婚约,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罢了!”
话音刚落,他便恶狠狠地瞪向站在不远处的苏辞,冷冰冰地呵斥道:“苏辞,我早就跟你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对你毫无半点喜欢之意,你究竟还要这般死缠烂打下去到什么时候!”
苏辞面色从容,只当遇见三条自导自演的疯狗,并不理会,叫上丫鬟要走。
祁颂此时完全没有罢休的意思,继续咄咄逼人地说道:“苏辞,本世子在问你话呢,怎么,你这是变成哑巴了不成?难道说,堂堂苏国公府就是这样教导子女的吗?真是有失体统啊!”
站在一旁的另一个人见状,连忙谄媚地拍起祁颂的马屁来:“世子说得极是,您看看这苏辞,居然还在这里故作清高之态,真不知道她这番惺惺作态究竟是做给谁看的。”
“且不说别的,就单单瞧她那副模样,简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哪里能配得上裴裕公子哟!”
听到这里,祁颂愈发得意忘形起来,口中说出的话语也是越发不堪入耳:“苏辞啊苏辞,如今裴裕已然明确表示不要你了,本世子好心好意警告你一声,以后离裴裕远点,别再痴心妄想了。”
“当然啦,如果你肯低声下气地求求本世子,说不定本世子心一软,还能大发慈悲地考虑将你收入房中,让你当个十八房小妾。不过嘛,也仅仅只是考虑而已哦。”
说完这句话后,祁颂似乎还觉得不够保险,又紧接着补充道:“你可要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像你这种病恹恹的药罐子,给本世子提鞋都不配!”
“就算本世子去娶花楼酒馆里那些卖笑的小倌儿,也绝不会要你的,哼!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一直沉默不语的苏辞,那张向来平静如水的面庞之上,此刻竟也罕见地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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