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山卫正堂内,青铜兽炉吐着袅袅青烟,却驱不散满屋肃杀之气。
月托虬结的指节爆出炸豆般的脆响,太师椅扶手在他掌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六十三个正红旗巴牙喇啊!
都是他从父亲手里好不容易要来的,竟全折在东山堡(张家堡的东部卫堡)那堵矮土墙下!
"喀嚓!"
上好的青瓷茶盏在青砖地上炸开,碎瓷片"嗖"地划过曹千户的面颊,顿时拉出一道血线。
"一群阉羊不如的废物!"
月托暴起时带翻了整张紫檀案几,
东狄语怒骂混着汉语脏话喷涌而出,"六十三个勇士!
就因你们这群蠢货找不到了西域车队的下落!"
他腰间鎏金错银的佩刀"嗡嗡"震颤,仿佛下一刻就要饮血。
曹千户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的地砖,血珠子"吧嗒吧嗒"砸在青砖上。
旁边的田千户抖得像筛糠,王千户更是把脑袋埋得活像只鸵鸟。
"主子明鉴...."
曹千户决定为自己辩护,你要求发动进攻,现在又来怪我们。
"那张家堡的兵一直以来是北疆精锐,我们劝过——您....."
曹千户刚抬头
"砰!"
一方端砚结结实实砸在他脑门上,鲜血顿时糊了满脸,他本人也直接晕倒在地。
"放你娘的狗屁!"
月托一脚踹飞矮桌,酒壶"咣当"砸在柱子上,溅起的酒水混着文书漫天飞舞。
他"唰"地抽刀出鞘,
雪亮的刀光"嗖"地削飞田千户的乌纱帽,几缕断发慢悠悠飘落。
王千户裤裆"滴答滴答"渗出水渍,骚臭味顿时在堂内弥漫开来。
"三!天!"
月托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刀尖挨个点过两人鼻尖,"找不回老子的女人和商队...
就把你们剥皮填草,挂在辕门上当箭靶!"
直到那袭绣金蟒袍带着腥风消失在门外,两个千户还像死狗般瘫在血泊里。
后堂内,血腥味混着药草的苦涩弥漫开来。
田千户和王千户架着昏迷的曹千户,踉踉跄跄地把他扔到榻上。
剪了头发露出额头上狰狞的伤口,血肉外翻,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嘶——”
曹千户猛地抽气,眼皮颤了颤,终于睁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
“谢了,两位老哥……”
他声音嘶哑,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
他不服啊——劝过了啊!
攻堡前他就说过,张家堡那群杀才是北疆最硬的骨头,堡里屯粮够吃一年。
可月托偏不听,非要让东狄人先上,说什么“让这群软脚虾开开眼”。
结果呢?
五十个东狄精锐冲上去射箭压制,对面连个屁都没放。
月托以为对面怂了,大手一挥,两百人嗷嗷叫着扑上去,结果刚进五十步——
“嗡!嗡!嗡!”
三波弩箭撕裂空气的声音,听得人牙根发酸。
东狄人的铁甲像纸糊的一般,箭簇透胸而过的"噗嗤"声连成一片。
几十号人当场成了刺猬,剩下的连滚带爬逃回来,个个身上插着箭杆,
身后拖出的血痕像给黄土地刷了层红漆。
可月托还不死心,逼着他们燕军再攻。
结果?
三波箭雨过后,燕军一个千人队直接崩了,
没几个死在箭下,全是逃命时被自己人踩死、砍死的。
“张家堡的弩……又强了。”
曹千户闭眼,喉咙里滚出一声绝望的叹息,“五十步外能射穿重甲,以后还怎么打?”
田千户随手扯了根毛笔,把散乱的头发草草束起,苦笑道:
“现在咱们是锅里的王八,谁也别想跑。”
“可三天一到……”
王千户搓着手,声音发颤,"拿什么喂那头饿狼?"
"车队最后的消息是在西羌戈壁。"
曹千户咬牙道。
“三百里的戈壁、草原、山林,上哪儿找?”
田千户狠狠啐了一口,“那条路咱们翻了几遍,
连个车辙印都没见着,白骨倒是有不少,明显不是啊!”
王千户抹了把冷汗:“尸首呢?货物呢?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黑山的谢大刀都动用了,屁都没摸到。”曹千户摇头。
田千户眼神闪烁,压低声音:“会不会是……谢大刀干的?”
曹千户嗤笑:“就他养的那群叫花子?商队可是有十个巴牙喇护着的!”
“也是……”
田千户无奈道:“还是想想我们怎么过这一关吧。”。
王千户搓了搓手指,忽然压低嗓音:“要不……咱们‘凑点儿’?”
三人对视一眼,苦笑。
——除了刮地皮凑银子,他们这些蝼蚁还能怎么活?
————
黑山堡百步外,两匹战马原地刨动前蹄。
吕小步拇指轻挑,"嗡——"三石强弓张如满月,
箭簇在朔风中泛起幽蓝寒芒。
身旁霍无疾的弓弦同样绷出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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