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台的硝烟尚未散尽,文昭正在更衣室擦拭伤口,门外突然传来怯生生的叩门声。推开门,一位素白连衣裙的女孩抱着牛皮纸袋站在廊下,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青砖上砸出细小的水花。
"您是文师傅吗?"女孩声音发颤,"我是程明远的女儿,程悦。"
文昭手中的毛巾骤然握紧。程明远这个名字像把生锈的刀,剖开记忆深处的伤疤。八年前,正是这位昔日敬重的程老师,将他引入苍云武馆的圈套,导致经脉受损险些断送武途。
程悦将纸袋递过来,泛黄的信笺上墨迹晕染:"那年霍家以妻女性命要挟,我亲手将你推进虎口。这些年每当想起你跪在药汤里的模样,我就整夜整夜睡不着......"信纸边角褶皱重重,分明被反复攥紧又展开,最后一行字迹潦草得几乎难以辨认:"如今我记性越来越差,可那天的雨,始终淋在心里。"
"上个月父亲确诊阿尔茨海默病。"程悦擦拭着眼角,"他连我都认不出了,却总攥着这封信,念叨'要给文昭道歉'。"她从包里取出诊疗单,日期栏停在三个月前,"医生说,解开这个心结,或许......"
文昭望着窗外飘摇的雨幕,思绪回到师父临终前的病房。那时程明远也曾偷偷塞来纸条,字迹同样颤抖:"霍家胁迫,万死难辞其咎。"只是当时他被仇恨蒙蔽双眼,将纸条撕得粉碎。此刻指尖摩挲着信纸边缘,当年药汤的苦涩仿佛又漫上喉头。
"文师傅,我知道这很过分。"程悦突然屈膝跪下,"但父亲每天都在问'文昭来了吗',他......"
"起来。"文昭伸手扶住女孩,掌心还带着绷带的粗糙触感,"我去。"
暮色渐浓时,文昭站在市立医院的走廊。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的雨腥,让他想起师父最后的日子。推开病房门,病床上的老人头发全白,枯瘦的手正无意识地抓着被角。
"程老师。"文昭轻声开口。
老人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颤抖着摸索枕头下的信封:"文昭,当年......"话未说完,剧烈的咳嗽让他蜷缩成虾米。文昭赶紧递过水,看着老人布满老年斑的手,突然想起从前跟着他学拳时,这双手曾无数次纠正自己的姿势。
"都过去了。"文昭按住老人想要起身的动作,"我开武馆了,就在城西老巷。"
老人呆滞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枯槁的嘴角努力上扬:"好,好......"他突然抓住文昭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别像我......要守住良心......"
窗外惊雷炸响,文昭望着监护仪规律的波纹,终于明白有些悔恨永远无法弥补,但有些救赎,来得及重新开始。当他走出病房时,程悦追上来塞给他一把伞,伞面印着昭武堂的旧logo——那是她用父亲收藏的老照片定制的。
暴雨依旧在下,文昭撑开伞踏入雨幕。远处昭武堂的灯火在雨雾中明明灭灭,他握紧伞柄加快脚步。或许真正的武道,不仅是拳头的胜负,更是在伤痕累累后,依然愿意向过去伸出和解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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