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继儒心中已有最佳妹夫人选,于是问:“陈忠究竟是何来头?我看他相貌轩昂,躯干丰伟,一派官相。沿途各州府官员毕恭毕敬,难道他真是按察使微服私访?也太年轻了些。”
“不,我认为他比按察使更尊贵,简直贵不可言。还记得杨县令吗?”
宋继儒心潮起伏,那个狗官视人命如草芥,为强占白练蛇宝剑几乎把自己活活打死。他点头,恨声说:“当然记得,他日我若为官,定要铲除此等豺豸。”
“不用脏你的手,他已被陈大人处死了。”
“什么?他背后可是权势滔天的杨氏家族。因为皇帝的宠爱,连皇子公主都对杨氏家族退避三舍,礼让有加,丝毫不敢得罪。”
高仙草于是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详细告诉他。
那日,李福、顾易之挖洞救出张长弓和宋继儒,又放火烧了杨县令的牲口棚,趁乱逃出蒲州县。他们在一处小镇停下疗伤,张长弓担心治病的大夫告密,四人连夜逃走。
事实证明,张长弓的直觉是对的。
两个时辰后,大队人马手持火把匆匆而来。大夫骑着毛驴领路,一位年轻军官骑马率数十兵勇紧随其后,队尾是一乘八抬官轿。
客栈门窗紧闭,漆黑无声,只有店前旗杆上挂着一串长灯笼亮着光,写着“平安客栈”。军官马鞭一挥,几十个差人四散开来,把客栈前后包抄围如铁桶。军官甩蹬下马,走上前去,用鞭柄叩门。
店家掌着油灯,一边应着,一边睡眼惺忪抽去门闩。官差不等大门开足,一头撞了进去,险些将油灯撞翻在地。
为首官差边开门边大喝:“官府抓捕强盗,你速速让所有客人到大厅集合,一个也不许遗漏。”
一时间人声嘈杂,熟睡的客人被从床上揪起,连蹲在茅厕的也提着裤子哭丧着脸被官差推搡而来。大夫提着灯笼细细查看每张脸,失望摇头。掌柜拿着客人登记册,哆哆嗦嗦直打颤。
军官心烦意乱坐在大厅条凳上,指着抓捕图榜问:“确定是他们吗?”
掌柜捣蒜似的点头,说:“确定!四人病倒两个,难为胖子和小白脸费了许多力气才把两病人弄上楼。胖子请大夫时,还是我家小伙计带路去的。”
唤来青衣小伙计,详细问了胖子相貌,正是军官苦寻之人。小伙计只得十二岁,伶牙俐齿,不知高低说:“胖子是个大好人,为朋友的病情急得直哭,还给我大把铜子的跑腿钱。”在掌柜的呵斥下,他极不情愿交出赏钱。军官挥手,让他自留。小伙计欢天喜地退下。
身着一领绘绣云龙出海湖蓝官袍的县令满脸谄媚,亲自端茶奉上。厅里响起低嗡议论声,客人十有八九都认出这位抢夺牲口的杨县令。
军官接过茶碗,见周围客人对杨县令怒目而视,眼里似要喷出火来。他暗自诧异,放下茶碗,对杨县令说:“杨大人,我肚里有些饥饿,烦您备些宵夜与我充饥。”
杨县令本是奴仆出身,当下欢天喜地亲自到厨房监工。客人中有机灵的,看出生机,见军官支走县令,出首跪下大声喊冤。原来,他是山西商人,远道来此做生意,所乘大青驴两头俱被杨县令抢掠,道远失业不能归家,哀求军官给讲讲情。
黑压压又跪下一大片。原来蒲州县商贾所集,墟日车马辐辏。杨县令率健丁悉数抢走,不下百余头。各地商人无处控告,失去脚力无奈滞留异乡。军官嘱人一一记下,怒气直冲天灵盖。
杨县令端着一盘酒食走进大厅,见气氛凝重,军官正低头仔细阅读宋继儒等人的案宗。他小心翼翼布好饭菜,殷勤递上竹箸,道声:“大人请用膳!”
军官抬头,寒星凝视:“我看卷宗有诸多不明之处,烦请杨县令再把宋继儒杀人经过详述一遍。”
杨县令额头汗珠涔涔而下,忙不迭跪下禀告:“宋继儒穷困潦倒,把宝剑质押当铺,约定当期、利钱,签了当票后拿了银子,掌柜则依规把宝剑归库。不想那宋继儒仗着一身本领,趁着夜色带着两个同伙潜入当铺盗取宝剑,被掌柜发现,他恐事情败露杀人灭口。”
“可有人证?”
“他深夜杀人,又有同伙把风接应,做得天衣无缝,无人发现。”
“既然无人发现,衙门官差是如何在掌柜死后一个时辰内就找到凶手?”
杨县令用衣袖拭汗,期期艾艾说:“是客栈老板发现宋继儒的房间有血腥味,怀疑他杀人来衙门报案。”
军官气笑了,说:“案卷证人栏没有客栈老板,如此重要证人,怎能遗漏?再说,客栈老板属猫吗?子夜时分不睡觉,窜去一间间客房门口闻味道。”
屋内众人哄堂大笑。
杨县令脸色苍白,搜肠刮肚半日说:“说错了,是他半夜起床上茅房,发现宋继儒三人满身血迹,鬼鬼祟祟回来。”
军官猛拍桌子,食盘打翻,汤汤水水流了一桌,怒斥:“混账!别忘了张长弓是断腿之人,全靠宋继儒和李福背负行动。你会背着一个瘸子去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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