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惭愧。盗匪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身材瘦小,看似弱不禁风,其实力大无穷……”
冯昕载连比带划,讲述盗匪的相貌特征。宋继儒听后,笃定盗匪为白飞飞。他鞭长莫及,更急于见到妹妹,于是拒绝冯家的苦苦挽留,翌日清晨即返回客栈与挚友会合。
张长弓甫一见面,就迫不及待表功。
他遵守誓言,没去妓院赌博,也没去官府报案,只是与李福在酒楼胡吃海喝了一顿。席间,邀约当铺认识的三个晋商一起饮食。三人乃是从山西来蒲州做生意的,所乘坐的六头健驴被官府以南诏之战的名义征收了,却不给予相应的补偿。他们离家遥远,没了脚力不能回家,被困此地,穷困潦倒,只能靠典当衣物过活。
张长弓深知羁旅之苦,立马给三人五两白银做路费。三人感激不尽,张长弓哈哈大笑,说:“不要谢我,要谢就谢宋继儒,这是他的银子,我不过做个顺水人情。”
说到此处,张长弓理直气壮:“呆子,你将来是做宰相的人,我是效仿什么什么君的什么什么门客,替你收买人心。”
“是孟尝君门下的冯谖,他替孟尝君收租,根据偿债能力,能收则收,不能收则免除债务,以此替孟尝君换得民心。老张,你学的东西都还给老师了吗?”
宋继儒随口一说,却见张长弓眼里闪过一抹泪光,很快又变得嬉皮笑脸,没个正经样。他暗自诧异,心想每个人都有秘密,何必追究。
三人花了一天时间在城里置办好旅途所需物品,夜里回到客栈后倒头就睡,养足精神准备第二日上路。子夜时分,三人还在睡梦中,十几个捕快破门而入,明晃晃的横刀架在三人脖子上,大叫大嚷:“杀人凶手,哪里逃!”
三人莫名其妙,大呼冤枉。
捕快手一指,说:“凶器在此,还敢狡辩!”
桌子上,赫然躺着白练蛇,它原本该在当铺的,这时却剑身沾满鲜血,正淋漓往下滴。
李福大叫:“栽赃陷害!刚才桌子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话音未落,一个军汉扬手就给他一记响亮耳光,打得李福眼冒金星,捂着脸,愣在原地。
众军汉不由分说,用铁锁把三人背剪绑了。早有人迳自打开三人的箱笼,上面都是些衣服行李,下面却突然冒出些银酒器皿来,合计约有一二百两赃物。
宋继儒见了,扭脸看向张长弓和李福。那二人也是目瞪口呆,死活不认。宋继儒大声叫屈,立即被人用胳膊肘猛击背部,痛得几乎昏死过去。
三人如粽子一样被铁链捆得严严实实,锁成一串,押往县衙。张长弓久经江湖,略知其中究竟,遂低声对宋继儒和李福说:“看他们这阵仗,我们三个不死也要脱层皮。我行动不便,逃脱不易。你们两个不要管我,逮住机会就逃。速速逃去扬州观音山找高仙草,她可以救我们。”
宋继儒摇头,坚决不肯,说:“大唐律法,严丝合缝;官府审案,由上至下都有严格程序。这案子定有误会!我们行得端,走得正,清清白白的,到了衙门,把情况说明白,官府自会还我们公道,逃跑了反而说不清。”
张长弓见跟他说不明白,只得恳求李福逃走。他奇门绝技纯熟,几下拨弄就打开了李福的铁链锁头。官差拖曳着三人来到院子,张长弓大叫腿疼,让人搀着他行走。没人理会,他便躺倒在地,打滚撒泼,再不肯前行。十几个捕快对他拳打脚踢,他双手护住断腿,任凭他们拳如雨下。宋继儒慌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他,被凶神恶煞的官差打得鼻青脸肿。张长弓见势不妙,忙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鲜血,假装晕倒在地。
同客栈的三个晋商被吵醒,见此情景,混在一众看热闹的人群里带头指责官府草菅人命。官差嚣张跋扈惯了,发怒威胁说这些人是同党,也要抓起来。众人互相拉扯,场面混乱。
李福偷眼看去,见一旁马厩里有马匹正在吃草,便趁乱扔掉枷锁,一跃进入马厩,飞身上马,揪住马鬃,双腿一夹,在马嘶声中一溜烟跑掉了。捕快们大呼小叫追赶不及,只得扛了赃物,将张长弓和宋继儒送到牢房里收管起来。宋继儒是主犯,被牢子用长枷押在死囚牢里监禁。张长弓是从犯,加上断腿未愈,送到机密房里收管。张长弓大叫冤屈,连夜里上上下下都使了钱,四处打听现任知县的脾性喜好,疏通关节。
次日天明,知县方才坐厅审案。左右缉捕观察把宋继儒、张长弓押至当厅,杨记当铺胖掌柜的尸体、赃物都扛在厅上。那掌柜当胸一个触目惊心的血窟窿,黑血凝固,死去良久。仵作呈上尸检文书及当铺被盗财物清单。
那知县三十出头,相貌英俊清秀,只把文书略略看了,怒不可遏,立即喝令左右,把宋继儒、张长弓一索捆翻。牢子节级,将一束问事狱具,放在面前。宋继儒却待开口分说,知县喝道:“这厮心狠手辣!假借典当宝剑前去当铺踩点,深夜时分杀人灭口,抢劫财物。既是赃证明白,休听这厮胡说,只顾与我加力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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