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城的秋意来得格外早,朔风卷着枯黄的落叶掠过城头,将窦建德大帐前的“夏”字大旗吹得猎猎作响。苏定方身披玄铁软甲,立在演武场边,望着校场上刘黑闼带领的亲卫营演练阵型,指节捏得发白。
三日前的军事会议犹在眼前。面对唐军在黎阳的异动,苏定方提出分兵奇袭唐军粮道,却被刘黑闼嗤笑为“纸上谈兵”。窦建德捻着胡须沉吟片刻,最终还是采纳了刘黑闼固守待援的建议。散会后,老将高雅贤拍着苏定方的肩膀叹息:“贤婿,大王耳根子太软,听不得逆耳忠言。”
“岳父,这不是耳根软的问题。”苏定方望着天际南飞的雁群,声音里满是失望,“窦大王自恃兵强马壮,听不得半点不同意见。那刘黑闼不过是投其所好,哄得大王高兴罢了。”
高雅贤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头离去。这位追随窦建德多年的老将,早已看透了河北军内部的暗流涌动。刘黑闼仗着与窦建德同乡,又善于阿谀奉承,将四个心腹王伏宝、范愿、董康买、曹湛安插在军中要职,逐渐架空了其他将领的权力。
夜幕降临,苏定方独自在书房研读兵书,案头烛火摇曳。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亲卫队长匆匆而入:“将军,王伏宝派人送来密信。”
展开密信,苏定方眉头紧锁。原来王伏宝不满刘黑闼专权,欲联合他发动兵变,拥戴高雅贤为帅。苏定方冷笑一声,将密信投入火盆:“告诉王将军,此事休要再提。”
“将军,这或许是个机会……”亲卫队长话未说完,便被苏定方打断。
“河北军气数已尽,非一人之力可挽回。”苏定方望着跳动的火苗,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窦大王刚愎自用,听不进忠言,重用小人,如此下去,败亡只是迟早之事。”
次日清晨,苏定方来到窦建德大帐求见。帐内,窦建德正与刘黑闼等人商议军情,见到苏定方,微微颔首:“苏将军何事?”
“末将恳请辞去军职,回乡侍奉老母。”苏定方单膝跪地,声音平静。
窦建德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苏将军这是何意?莫不是嫌本王亏待了你?”
“大王厚爱,末将铭记于心。”苏定方抬起头,目光直视窦建德,“只是末将自觉才疏学浅,难担重任。况且家中老母年迈,需要照料。”
刘黑闼在一旁阴阳怪气地说道:“苏将军这是要学那姜子牙,待价而沽?”
苏定方并未理会刘黑闼,只是静静地望着窦建德。片刻后,窦建德挥了挥手:“既然苏将军去意已决,本王也不强留。来人,备些金银,送苏将军回乡。”
离开明州城那日,高雅贤亲自来送。“贤婿,真的不再考虑?”老将眼中满是不舍。
苏定方望着渐渐远去的明州城,长叹一声:“岳父,良禽择木而栖。窦大王虽有仁义之名,却无用人之明。如今河北军内忧外患,恐怕……”他没有说下去,但高雅贤已经明白他的意思。
“那你今后作何打算?”
“天下之大,总有明主。”苏定方握紧腰间佩剑,目光坚定,“末将暂回冀州老家,静待时机。”
秋风卷起漫天黄沙,将苏定方的身影渐渐吞没。而此时的明州城,依旧沉浸在歌舞升平之中,全然不知,一场巨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逼近。刘黑闼等人继续在窦建德面前阿谀奉承,排挤异己,而窦建德却浑然不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霸业梦中。
只有少数人明白,苏定方的离去,不仅是一个将领的退场,更是河北军走向衰落的开始。在这个风云变幻的时代,真正的英雄,终将在更广阔的舞台上绽放光芒。而苏定方,也将在不久的将来,迎来属于他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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