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建洲盯着手机上的银行APP，余额显示只剩下三位数。他揉了揉太阳穴，感觉一阵眩晕。唐母临时要加的十桌酒席，像一块巨石压在他胸口。
"妈，"他走进客厅，声音刻意放轻，"咱们再商量商量？"
刘母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头也不抬："要是钱的事就免谈。"
刘建洲咬了咬后槽牙，强压住火气："就两万，婚礼结束我就还您。"
"上次你跟赵倩结婚，我一分钱没出，不也办成了？"刘母换了个台，语气冷淡，"现在你给人家当上门女婿，倒要我掏钱？"
"这能一样吗？"刘建洲声音陡然提高，"赵倩自己有钱！唐豆豆有什么？她爸妈一毛不拔！"
刘母终于转过头，眼神犀利："那是你自找的。"
"妈！"刘建洲猛地拍了下茶几，"您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添乱？就差这两万，难道要前功尽弃吗？"
刘母不说话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沙发扶手。刘建洲知道这是她心虚时的习惯动作。
"爸的赔偿金您存了定期，我理解。"他放软语气，"但您每个月有养老费，我还给您生活费，加起来小四千。就连老家房子的房贷，都是我瞒着赵倩替您还。您在老家哪花得了这么多？"
"你懂什么？"刘母突然激动起来，"老家礼性多重？这家结婚那家白事，升学的满月的，哪次不得随份子？你以为那点儿钱够花？"
刘建洲盯着母亲闪躲的眼神，突然明白了——她不是没钱，只是不想给。这个认知像一盆冰水浇在他头上。
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唐豆豆的身影一闪而过。刘建洲知道她在偷听，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他压低声音："妈，算我借您的行吗？等拆迁款下来，我双倍还您。"
刘母扭过头去，态度坚决："没钱。"
刘建洲站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上一次婚礼，赵倩体谅他家境不好，主动承担了所有费用。现在轮到他办婚礼，却连两万块钱都拿不出来。
他走进次卧，重重关上门。手机通讯录翻到侯美如的名字，手指悬在上面半天，最终还是没拨出去。这种事情，侯美如怎么可能借给他钱。至于唐豆豆——她连产检的钱都是自己偷偷攒的私房钱。
刘建洲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婚礼请柬上，突然灵光一现。母亲刚才提到的"份子钱"提醒了他。饭店的定金已经交了，尾款可以从礼金里出。关键是，得让他这边来的人足够多。
他迅速拿起手机，点开同学群。这个群平时死气沉沉，只有过年过节才有人冒泡。刘建洲斟酌了一下措辞，重新发了一遍婚礼邀请，特意加了一句："感谢各位老同学捧场。另外也向大家汇报一下我的近况，我在DC公司负责市场拓展。@王磊 老同学，听说您现在负责老家招商工作，希望能为家乡经济建设出份力。"
发完这条消息，他又单独@了几个在体制内工作的同学，暗示自己现在"在DC公司任市场部副总"。
消息发出去不到五分钟，群里就炸开了锅。
"恭喜刘总！"
"DC公司，那可是上市大公司啊，市场部副总？牛啊！"
"一定到场沾沾喜气！"
私信更是接踵而至。有打听DC公司招聘信息的，有咨询项目合作的，更多的是直接发来红包祝贺的。刘建洲一边回复，一边在心里冷笑。这些人里，有一半当年连他的婚礼请柬都没回。
手机震动个不停，微信钱包的余额数字不断上涨。刘建洲长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他突然想起赵倩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人脉不是认识多少人，而是多少人认为你有用。"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唐豆豆端着杯热水走进来："喝点水吧。"
刘建洲接过水杯，发现她的手在微微发抖。他抬头看她，发现她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舒服？"
唐豆豆摇摇头，欲言又止。刘建洲知道她想问什么："钱的事解决了，不用担心。"
"我妈她...不是故意的。"唐豆豆声音很轻，"她就是好面子。"唐豆豆知道怎么在刘建洲面前示弱。
刘建洲突然觉得无比疲惫。他握住唐豆豆的手，发现冰凉得像块石头。这个怀着双胞胎的女人，比他想象中更瘦弱。
"你去休息吧，婚礼的事我来处理。"
唐豆豆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建洲...如果，我是说如果，孩子真的有问题..."
"不会的。"刘建洲打断她，声音比他预想的要尖锐，"医生说只是有可能，又不是一定。"
唐豆豆没再说什么，轻轻带上了门。
刘建洲重新拿起手机，发现王磊发来了私信："老同学，我们县里正在招商引资，有没有兴趣回来看看？"
刘建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快速回复："当然有兴趣，正好我们计划在周边城市设立分公司。"
发完这条消息，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夜色。燕都的灯火璀璨如星海，每一盏灯背后都是一个算计。他突然很期待周六的婚礼——不是为了当新郎，而是为了验证一个道理：在这个世界上，权力和金钱，永远比真情实感更有吸引力。
手机又震动起来，是另一个同学发来的红包，备注写着"恭喜刘总双喜临门"。刘建洲点开红包，888元，吉利数字。他握紧手机，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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