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可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郑重:“是一位叫罗杰·皮埃尔·劳伦斯的法国老先生。他三十年代就在上海的法租界生活,精通好几门语言,包括中文。他在华国期间,用相机记录了大量的影像,特别是战前上海和淞沪会战时期的。听说他已经整理出了第一批大约一百七十张照片,而他手里总共有近七百张!”
她顿了顿,声音有些颤抖:“我通过朋友看到了一部分……亲爱的,我必须说,那些影像……是我从未见过的。从一个西方平民的视角,记录的日军暴行和城市的毁灭……比任何已知的资料都……都更直击人心,更……残忍。我觉得,每一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必要亲眼目睹那段历史。”
林恩静静地听着,握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收紧。这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心湖。这无疑是极其重要的历史证据,是反击日本右翼势力否认历史的有利武器。
但每一次直面同胞曾遭受的苦难,都让他心情复杂沉痛,这算不上是什么值得高兴的“好消息”。
他沉默了几秒,整理了一下情绪:
“亲爱的,谢谢你告诉我这个重要的消息。听着,我希望你帮我一个忙,尽快联系上这位劳伦斯先生。”
他语速平稳,显然瞬间就有了决断,
“以我个人的名义,我愿意全额资助他在巴黎——还有纽约,举办最高规格的摄影展。场地要最好的,布展要最专业的。”
他思忖着,继续完善计划,
“同时,我们可以聘请顶尖的图片编辑和历史学者,组成一个团队,与劳伦斯先生合作,编纂、出版高质量的精装摄影集。这本书不能仅仅是图片罗列,必须有严谨的考证和学术论述,要让它具有沉甸甸的学术分量,成为一部能摆在所有大学图书馆、能被历史学者引用的权威着作。”
妮可在电话那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答应下来。她甚至能想象出林恩在做出这个决定时,那双深邃眼睛里闪烁的果断和力量,这让她心跳加速,觉得此刻远在纽约的男友简直魅力值爆表。
一股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她恨不得立刻抛下戛纳的阳光、红毯和香槟,飞回林恩身边。但她知道这不可能,电影节还要持续近两周,结束后她必须立刻返回《侠盗王子罗宾汉》剧组,拍摄进度耽误不起。
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声音带着一丝撒娇的意味央求道:“亲爱的,那你来欧洲看我好不好?戛纳真的很棒,或者等电影节结束,你来片场探班?我太想你了。”
林恩握着电话,嘴上推诿着:“宝贝,你知道纽约现在的情况……我暂时还走不开,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但心里却是一动。此刻离开美国这个风暴眼,去欧洲暂避风头,或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黑人区愈演愈烈的骚乱让他隐隐不安,NYPD那种“精准”的执法——在该出现的地方消失,在该消失的地方出现——背后明显有更强大的力量在操控。这潭水太深了。
而且,谁也不知道这把火会烧到什么程度。底层黑人的贫困和愤怒是全美性的问题,绝非纽约独有。当一个富有且暂时失去执法力量有效保护的“邻居”出现时,很难说其他城市的阴暗角落会不会有人效仿。现在离开,像是一种战略性的回避。
中午时分,电视新闻插播了一条紧急消息,确认了今天清晨在曼哈顿高档公寓枪击案中受伤的黑人青年特洛伊·约翰逊因伤势过重,在医院宣告不治身亡。
镜头前,特洛伊的同伴们情绪激动,对着话筒怒吼,言语混乱但充满仇恨,记者根据他们的控诉还原了“事实”:他们当时只是在砸门,却被躲在门后那个“该死的日本佬”放了冷枪,这是一场卑鄙的谋杀!
林恩让福勒叫来了律师哈维。
“哈维,从法律角度看,房主的行为能算正当防卫吗?”林恩指着电视画面问道。
哈维表情严肃地摇了摇头:“极其困难,几乎不可能被认定为正当防卫。这位房主——根据最新消息,他是三菱集团驻纽约的一位高级主管,叫武田幸人——将面临非常严重的刑事指控,很可能是过失杀人,甚至不排除二级谋杀。”
一旁的福勒忍不住插话:“可是,新闻里说暴徒当时已经闯入公寓大楼内部了,作为丈夫保护家里的妻子和幼女,他的行为也有一定的合理性吧?”
哈维转向福勒,语气专业而冷静:“美国各地的自卫法律,包括所谓的‘城堡法’,细节虽有不同,但核心原则就两条:合理性,当事人必须合理相信自己或他人面临即将发生的死亡或严重身体伤害;即时性,威胁必须是即时的、正在发生的。”
刚刚端茶进来的贝琪姨妈也加入了讨论,她脸上带着困惑和些许同情:“听起来,这位先生的情况好像符合这两点啊?那么多人在砸他家的门。”
“隔着门击伤,这是本案最关键、也是最致命的点。”哈维解释道,语速放缓,确保在座各位都能理解其中的法律精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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