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淮水裹着桐柏山的寒意奔涌而下,义阳三关的峭壁间浮动着铁锈味的晨雾。
九丈高的鹿鸣台矗立于两山夹峙的险隘处,数面诸侯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旗面金线绣的"汉"字却已被各路诸侯的徽记遮掩。
曹操的玄蟒、袁绍的白狼、孙策的朱雀、刘备的麦穗,连西凉马腾的苍鹰旗都挤在边角,活脱脱一副群雄割据的微缩图。
北麓第三台,青铜鼎中腾起的紫烟带着长安宫廷特有的沉水香。
陈群一袭鹤纹深衣,指尖摩挲着新铸的"九品中正印",玉印底部阴刻的世家谱系在日光下泛着幽蓝。二十名颍川学子抬着三丈长的《氏族志》竹简缓步登台,简尾坠着的玄铁锁链在地面拖出深痕。
"德祖,该给刘景升备份厚礼了。"
陈群忽然轻笑,袖中滑出半枚虎符。杨修正要接过,忽见竹简缝隙渗出墨汁,那些用邺城朱砂写就的"荀陈钟"等大姓,正悄然吞噬着寒门子弟的姓名。
台下忽然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
墨家机关兽"青兕"喷着硫磺白雾撞碎护栏,兽眼中镶嵌的磁石竟将《氏族志》竹简吸得凌空飞起。
陈群脸色骤变,袖中暗藏的毒蒺藜刚要射出,却见兽背上跳下个独臂工匠:"曹丞相的《唯才令》说要'不论门第',这竹简莫不是赝品?"
西侧第七台,逢纪将鎏金酒樽重重顿在青玉案上。
案面嵌着的河洛图纹突然泛起血光,袁氏死士抬着三牲祭品踏罡步斗,牛角号声震得山崖落石滚滚。
当《四世三公谱》的金丝帛书展开时,帛面竟浮现出袁安卧雪、袁绍饮马的幻象,雪片与马蹄声真实得令人战栗。
"诸君且看!"逢纪割开雄鸡脖颈,血珠溅在"新袁氏"三个篆字上,
"这才是传承四百年的王道!"血字突然化作赤蟒缠住隔壁法家的《泰律》铁卷,铁卷上"刑过不避大夫"的铭文竟被腐蚀得斑驳模糊。
突然一声马嘶撕裂幻境。
五百狼骑如黑潮漫过隘口,陈宫的青衫在玄甲洪流中格外扎眼。并州特制的曲辕犁模型被抬上高台,铁犁劈开的冻土里竟藏着半卷染血的匈奴王帐舆图。
"温侯贺刘荆州设此盛会。"陈宫广袖扫过狼骑腰间的环首刀,"赠新犁百架,战马千匹!"
他忽然轻笑,"顺便捎句话:北疆的草场,可比这破台子敞亮多了。"
西侧观礼台传来嗤笑。
杨修的鹤氅扫落几粒邺城特产的醉枣,指尖把玩着陈群连夜修订的《九品官人法》:"蛮子也配谈大道?怕是连《论语》都背不全!"
"杨德祖!"庞统撞开人群,涅盘火在掌心凝成并州垦荒的虚影,
"当年在长安是谁被温侯的狼骑吓得尿了裤子?要不要庞某当众背背你求饶的酸诗?"
喧闹声中,江东的楼船龙骨撞碎南岸礁石。
南麓第十二台,周瑜的宝玉琴搁在劈成两半的楼船龙骨上。
陆绩捧着水晶盏缓步登阶,盏中"怀橘"用南海冰玉雕成,橘瓣纹理间暗藏"二十四孝"的鎏金小字。
当虞翻展开《吴越春秋》的鲛绡副本时,鲁肃突然泼酒点火,酒液在空中凝成大江大湖的虚影。
"孝道?"马良广袖扫过火焰,映出个断腿老卒在江东屯田的景象,"孙讨逆说过,能让老兵捧着稻穗入土,才是大孝!"
火影中老卒的镰刀突然劈碎水晶盏,冰玉碎屑化作暴雨,将台下几个捧着《孝经》的儒生浇得狼狈不堪。
二十艘蒙冲舰的倒影在淮水中拼接成猛虎形状,虎目正是鹿鸣台最高处的祭鼎。
东麓第一台,麦穗旗下的青石案摆着泰山黑土。
诸葛亮将新收的稻穗插入陶罐,穗芒突然迸发金光,在空中交织出《八阵图》的虚影。庞统的判官笔蘸着琅琊港的海水,在阵图边缘勾出倭岛银矿的轮廓,浪花溅到之处,袁绍的玉珠、曹操的金线尽数锈蚀。
"此乃民心。"徐庶突然拔剑劈向虚空,剑锋过处显现泰山学堂的场景:流民之子握着带泥的锄头背诵《孟子》,窗外硝石制的冰鉴正镇着《九章算术》。
张昭的磅礴水气,将杨修暗藏的毒蒺藜尽数击落。
展昭的白衣掠过阵眼。
穗粒突然化作万千信鸽,每只脚环都系着不同郡县的税赋简,青州盐田的白霜、徐州窑场的青烟、豫州新垦的褐土,在阳光下融成"民为贵"三个灼目大字。
"好戏开场了。"郭嘉倚着酒坛眯起眼。
日头爬过山脊时,七十二声编钟齐鸣。
诸子百家的旌旗次第展开,儒家弟子抬着三丈高的《十三经注疏》石碑,法家剑士的《泰律》铁卷叮当作响,墨家机关兽喷着硫磺白雾掠过人群,道家人群背上还挂着半卷《太平经》的未完篇。
"稷下学宫避世百年,今日倒是舍得出来透气。"诸葛亮轻摇羽扇,额间龙纹在秋阳下泛金。他身侧跟着个背药篓的老者,正是乔装出山的华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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