颍川官道的晨雾裹着槐花香漫过青石砖时,展昭的马车正碾碎一地斑驳的光影。
诸葛亮抱着《青州农策》蜷在车厢角落,忽见书页间夹着的麦穗标本泛起金光,在虚空中勾出半幅破碎的星图。
"文若先生若见此景,怕是要骂我暴殄天物。"
郭嘉懒洋洋倚着车窗,酒葫芦在颠簸中晃出残影。
他广袖扫过诸葛亮额前碎发,灰眸里映出少年龙纹流转的微光:"孔明啊,颍川的晨露可比泰山养人,你该......"
话音未落,道旁密林突然炸响惊雷般的咆哮。
"呔!此路是俺开!"
丈八蛇矛劈开薄雾,玄甲将军策马横在官道中央。
张飞豹眼圆睁,雉鸡翎冠上凝着夜露,胯下乌骓马的铁蹄将石板踏出蛛网裂痕。
若不是他手中还拎着半只烤野兔,这场面倒真有几分骇人。
诸葛亮袖中的八阵图虚影刚要凝实,却被展昭按住手腕:"翼德将军的欢迎礼,向来别致。"
"好你个展狐狸!"张飞突然翻身下马,蛇矛往地上一插,震得道旁槐花簌簌而落,
"说好上月陪俺试新马铠,转头就带着小娃娃游山玩水!"
郭嘉的葫芦嘴喷出酒雾:"三将军这是......改行劫道了?"
"劫个鸟道!"
张飞扯下腰间令牌,"大哥让俺巡防青兖边界,正撞见群袁术溃兵满地流窜。"
他忽然压低嗓门,从马鞍袋摸出卷染血帛书,"你猜他们在哪,俺到了颍川书院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尸体。"
展昭指尖星火点在帛书血渍上,袁军斥候死前的记忆如潮涌来,灰袍文士在月下抚琴,琴声震碎了三名探子的心脉。
"是元直先生的手笔。"诸葛亮突然开口,额间龙纹映出徐庶挥剑的残影,"琴中藏剑,剑出无回。"
张飞蒲扇大的巴掌拍在少年肩头:"小娃娃有点眼力!那日俺赶到时,就见个书生剑尖还在滴血......"
他忽然挠头讪笑,"就是下手忒狠,连个活口都没给俺留。"
颍川书院的白墙黛瓦自晨雾中浮现时,诸葛亮忽然按住心口。显然因为听到旧友的名字记忆的一些裂缝有些波动。
"元直把琴阁改成了剑庐。"郭嘉突然指向东南角。二十柄断剑插在竹篱上,每道裂痕都精准地截断剑纹,正是徐庶独创的"破刃式"。
檐下新挂的木牌刻着"钟元常三日前赴许昌寻《急就章》残卷",字迹焦黑如被火燎。
徐庶抱琴倚在门框,青衫下摆用草绳扎起,露出半截精铁。
"奉孝终于舍得回来了?"他琴弦轻拨,震落展昭鬓角槐花,"听说你在北海,连批公文都要贾文和代笔?"
郭嘉的葫芦突然脱手,被诸葛亮用星火托住:"元直兄的'剑胆琴心'倒是愈发精进,隔着三里地就削了袁绍三缕胡子。"
"虚名罢了。"徐庶指尖掠过琴匣夹层,没有了当年的凶狠争斗。
展昭的鹤氅扫过满地槐花:"元直可愿随我们回泰山?主公求贤若渴......"
"诚意呢?"
徐庶突然打断,琴弦迸出金石之音。屋檐悬着的断剑齐齐震颤,在晨曦中织成剑网:"去岁刘景升遣人赠我千金,上月初曹孟德派虎豹骑护送宝图,你们凭什么?"
空气骤然凝滞。
诸葛亮额间龙纹突然游走如蛇,文气在虚空凝成三根稻穗,青州新育的占城稻、徐州改良的冬小麦、泰山嫁接的栗米枝。
"凭此物可能入眼?"少年将稻穗放在焦尾琴上,"使君熔了府库金佛铸农具,今春青徐两地拓荒万亩。"
徐庶的指尖突然顿在"角"弦。琴身传来细微震颤,那是他母亲上月寄来的家书,信中说在泰山领到了新垦的薄田。
"酸溜溜的作甚!"
张飞突然拽过徐庶的宝剑,"俺缺个能教儿郎们识字的军师,你跟俺走!"
他豹眼扫过剑庐满墙的兵书,"每月许你熔十柄剑打农具,逢五逢十还能找蔡老头讨字帖,这诚意够不够?"
郭嘉的葫芦"噗"地喷出酒雾。
徐庶怔怔望着被捏变形的宝剑,忽见张飞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徐州匠人用断剑熔铸的犁头,刃口还刻着"徐"字暗纹。
"之前打广陵,俺亲手熔了柄环首刀。"
张飞的黑脸上难得露出赧色,"就想着...你们文化人或许用得上......"
徐庶剑气扫过庭院古槐,震落满地晨露:"三将军可知,我十四岁杀人亡命,佩剑十年未离身?"
"俺七岁屠猪,十五岁鞭打督邮。"张飞反手亮出腰间新佩的短刃,那是泰山匠作坊特制的裁纸刀,"如今这玩意,专削军报火漆。"
诸葛亮忽然轻笑。他看见徐庶袖中的家书露出一角,信纸边缘染着青州特产的桑葚汁。
"每月初一我要回颍川扫墓。"徐庶大踏步走到门外,
"另需三车蔡侯纸,给陌刀营编识字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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