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守在荼蘼床边,手指一直没敢离开她的手腕,脉搏跳得跟蛛丝似的,又细又软,屋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
璐璐也在不断拧了把热毛巾,小心翼翼地给荼蘼擦着脖颈里的冷汗,自己眼圈却红得更厉害了。
“蝉蝉,你听……”说着动作突然停住,侧着脑袋,声音绷得紧紧的。
其实不用她提醒,我们都听见了。之前还是闷雷滚地似的动静,这会儿已经清晰得吓人,刀剑碰撞声、喊杀声、甚至还有房屋倒塌的轰响,混成一团,顺着风直往耳朵里钻。
“打、打得更凶了……”夏夏整个人几乎贴在窗框上,脸煞白,声音带着哭腔,“这得打成什么样子了啊……”
祝融夫人着急的在屋里来回走,手里那把小短刀的刀柄似乎都快被捏出水来。
“硬碰硬!这就是硬碰硬!年轻人把家底都押上了!可吕凯、李恢是吃素的吗?这么打下去,就算赢了,也是惨胜!”越说越烦躁,一脚踢开了旁边的小凳子。
莲花师姐跪坐在脚踏上,脸埋在荼蘼的手边,肩膀不住地颤抖,呜咽声低低地传出来:“都是为了我们……要不是为了送消息,荼蘼怎么会……”
我心里跟塞了一团湿棉花似的,又堵又闷,想说点什么,可舌头像打了结。一边是荼蘼躺在这儿生死不知,一边是云南城下年轻人他们在拼命,哪一头都揪着心。
“不对劲!”祝融夫人猛地刹住脚步,耳朵几乎竖了起来,眉头拧成了一个大疙瘩,“你们仔细听!这喊杀声……怎么好像……挪了地方?他们差不多已经往城里头去了?巷战结束了?”
我们立刻屏住呼吸。可不是嘛!那声音的重心,不再死死钉在城墙那边,而是像水银泻地,隐隐约约朝着城中心蔓延!
琳琅怯生生地开口:“是……是我们的人……打进去了?”
“八成是!”祝融夫人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沉了下来,“打进去更糟!巷子窄,施展不开,人家要是早有准备,关门打狗,多少人都不够填的!”
话音还没落,窗外,云南城的方向,猛地又蹿起一道火光,比之前的更亮,映得那边天际都泛着不祥的红晕!紧接着,好几处地方都冒起了浓烟,火光在烟里忽闪。
“又起火啦!”夏夏指着外面尖叫。
这下连莲花师姐都抬起了头,呆呆地望着那片被映红的夜空。是年轻人他们放的?还是守军狗急跳墙?谁也说不准,但那火光和越来越深入的厮杀声,只说明一件事——城里的战斗,已经到了最要命的时候。
“年轻人……一定要撑住啊……”璐璐双手合十,声音小的几乎听不见。
我心里乱得像一团麻,盼着年轻人赢,又怕这赢的代价我们承受不起。要是年轻人回头知道荼蘼为了他把命都快搭上了……
就在这当口,一直昏睡不醒的荼蘼,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咯”声,像是被什么呛到了,眉头死死皱在一起,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表情,嘴唇哆嗦着,好像想说什么,却只溢出一点微弱的气音。
“荼蘼!”莲花师姐立刻扑上去,把耳朵凑到她嘴边,“荼蘼!你醒了?你想说什么?”
我们全都围了过去,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荼蘼的眼皮剧烈地抖着,像是在跟什么东西挣扎,可就是醒不过来。她断断续续地,用尽力气挤出几个字:
“背后……水……小心……冰……冰……”
背后?水?冰?
我和璐璐对视一眼,都是满心疑惑。这没头没脑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呀?跟刚才的“风口”、“铃”一样,让人摸不着头脑。
没等我们琢磨,荼蘼像是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又陷入了更深的昏迷里,脸色灰败得吓人。
“荼蘼!荼蘼!”莲花师姐急得又要去摇她,被祝融夫人一把按住。
“别动她!让她缓口气!”祝融夫人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盯着荼蘼,“背后,水,冰……这又是什么提示?难道云南城那边,除了乌姑的铃铛,还有别的蹊跷?”
“背后……是指飞鸟涧下游吗?”一向智商在线的璐璐猛地想起,“年轻人不是让白袍将军从那儿绕出来,准备奇袭的吗?”
祝融夫人瞳孔一缩:“水……冰……饮雪剑!白袍的饮雪剑!荼蘼是在提醒……白袍那边可能有危险?或者说……白袍才是关键?”
这个猜测让我们后背一凉,如果白袍的奇袭被识破,那么拿下云南城基本没什么太大问题!
就在这时,外面的厮杀声陡然又拔高了一个调门!
里面夹杂着一种特别的、尖锐的金属破风声,还有一种……仿佛能冻结空气的寒意,即使隔得这么远,都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是饮雪剑!”祝融夫人对这股寒气再熟悉不过,她猛地冲到窗口,极力远眺,“白袍到了!他们接上头了!”
云南城内,风口子附近的巷战,已经成了血磨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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