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许义轻叩门扉,端着茶盏进来,"李寺卿吩咐,让您先他那里一趟。"
许延年点头,饮了口茶,茶水温热正好,是陆昭阳教许义煮的方子。想到陆昭阳,他指尖在杯沿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温柔。
大理寺卿李崇的厅堂宽敞明亮,紫檀木的案几上摆着青铜兽形香炉,袅袅青烟升起,与窗外飘来的木樨香交织在一起。见许延年进来,李崇放下手中狼毫,笑道:"延年啊,新婚如何?"
"托您的福,一切安好。"许延年行礼道。
李崇示意他在黄花梨圈椅上坐下,推过一份卷宗:"本该让你多歇几日,但这案子..."
他叹了口气,"霓裳阁的绣娘秋娘失踪五日,丈夫报案称妻子无故失踪。京兆尹查了三天毫无头绪,昨日转到我们这儿。"
许延年翻开卷宗,里面记录着秋娘的基本情况:年二十五,在霓裳阁做绣娘已有七年,擅长苏绣;丈夫林苟,三十岁,在西市一家绸缎庄做伙计。两人成婚六年,无子。
"表面看是寻常失踪案,为何转到我们这?"许延年修长的手指轻点案卷,眉头微蹙。
李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汤映出他凝重的面容:"秋娘是霓裳阁的顶梁绣娘,专为宫中贵人绣制衣物。上月刚接了一单为杨妃娘娘绣凤袍的活计,眼看交货期近,人却不见了。"他压低声音,"圣上虽未明言,但杨妃娘娘已经过问两次了。"
许延年会意,合上卷宗时指尖在"霓裳阁"三个字上停留了一瞬:"下官这就去查。"
出了大理寺,许延年没有立即前往秋娘家,而是先去了霓裳阁。
这家位于东市的绣楼颇为气派,三层木楼雕梁画栋,门前挂着"霓裳羽衣"的金字招牌,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正值上午,绣楼前人来人往,不少衣着华贵的夫人小姐进出其间。
许延年一踏进绣楼,原本喧闹的厅堂顿时安静了几分。正在挑选绣品的几位闺秀不约而同地停下交谈,悄悄投来惊艳的目光。
这位素有"冷面阎王"之称的大理寺少卿,今日竟眉目含情,举手投足间尽是风流韵致。
"那是...许少卿?"一位着鹅黄衫子的少女扯了扯同伴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怎的与传闻中判若两人?"
同伴攥紧了手中绣帕,目光却舍不得移开:"听闻新婚不久...那眼角眉梢的温柔,简直要化了人的心..."
掌柜郑娘子见官差来访,连忙放下手中算盘迎上来,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大人光临小店,不知有何贵干?"她眼角余光瞥见厅中几位贵女痴迷的目光,心中暗自好笑。
听闻是来查秋娘失踪一事,郑娘子脸上露出真切的惋惜之色:"秋娘是我们这儿手艺最好的绣娘,绣的牡丹能引来蝴蝶,绣的山水能让人听见流水声。性子也安静,从不与人争执。"
许延年询问案情时,几个年轻绣娘借着取丝线的由头,在附近来回走动,时不时偷瞄一眼这位传闻中的俊美判官。其中一位胆子大的,故意将丝线掉落在他脚边,弯腰去捡时羞红了脸,颈后一片绯色。
"她失踪前可有什么异常?"许延年不动声色地退后半步,目光始终专注在案子上。
郑掌柜思索片刻,绞着手中帕子:"要说异常...就是她前些日子总说累,有两次绣着绣着就睡着了。我劝她休息,她却说赶工要紧。"她叹了口气,"其实那凤袍已经绣得八九不离十了,就算她歇两天也不碍事。"
许延年记下这点,又问:"可知她与丈夫感情如何?"
"这个..."郑掌柜脸上露出羡慕之色,眼角笑纹加深,"秋娘虽不说,但我们都能看出来。林苟每日都来接她下工,风雨无阻。有次秋娘染了风寒,林苟背着她去看大夫,那关切的样子做不得假。"
许延年眸光微动:"她丈夫常来绣楼吗?"
"来过几次,都是来接秋娘下工。每次来都带些小点心,说是怕秋娘饿着。"郑掌柜回忆道,她突像是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了,秋娘失踪前一天,她姐姐来过绣楼。"
"姐姐?"许延年挑眉,这个动作引得远处观望的几位闺秀倒吸一口凉气。
"嗯,说是叫春娘,长得比秋娘还要标致几分,打扮得也..."郑掌柜欲言又止,嘴角撇了撇"总之不太像良家女子。那天两人在里间说了会儿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出来时秋娘脸色很不好。"
许延年眸光一凛,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郑掌柜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他今日未戴官帽,只用一根玉簪束发,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面容越发清俊如玉。
"能否详细说说春娘的模样?"许延年声音依旧平静,但指尖在案几上轻叩的节奏暴露了他的专注。
郑掌柜仔细回忆:"约莫二十七八岁,身量比秋娘高些,柳叶眉,丹凤眼,右眼角有颗泪痣。"她比划着,"穿一身桃红色襦裙,料子极好,但...领口开得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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