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我不会再选择以身犯险了,我会制订更稳妥的策略。”
手镯上的龙纹散发着淡蓝的辉光,他在尝试稳定怀中人的体温——过高的体温对于霜星来说,会严重影响她的健康。
“有多少伤亡?”霜星问道。
“我还没去统计。至少我们报销了一个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团。”
“你该先去关心战士们的……你就这样抱着我在众目睽睽之前走过,有些尴尬……”
“你别碰我的脸,这样就没那么尴尬了……以前你的体温好比冰箱的冷冻室,现在到了冷藏室的水准,但还是很冷。”
“这个比喻很伤人……你拿块糖给我吃吧。”
一枚糖果从外套左边的口袋中飞出,然后停在了霜星的嘴唇边。
“抱歉,我现在腾不出手,麻烦你自食其力吧。”
“……自作多情。”霜星含住了糖,“不给你自己拿一颗吗?”
“我没有自虐倾向。上次史尔特尔吃了你的糖,怎么说呢,我感觉那个火巨人都有些受不了。”
“有那么辣吗?哎呀,你身上流了好多血,你确定你不要紧吗?”
“没事的,我现在感觉良好。”
“喂,我只是有些走不动路了而已……你这可是,实打实的遍体鳞伤,赶紧放我下来吧。”
“现在放?”
霜火松了手,把她吓了一跳——但是预想中的坠落并没有发生,源石技艺依然在托举着她。
“你……你,你!”
“被吓到了吧?”
“今天我不会再和你说一句话了。”霜星把头扭了过去,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1094年4月9日,罗德岛本舰,6:51
阿米娅最后记得的事物,就是包裹着她的泡泡,泡泡十分温柔地拥抱着她、就像特蕾西亚小姐经常所做的那样。
黑色的泡泡遮蔽了孩子的视线,一线之隔,便是童真与残忍。
残破的尸体横亘在舱室内各处,破损的骸布之下、是同样残破的皮肤。
黑色的球体将一名刺客碰得粉碎,粉色的线条穿插在暗淡的舱室内、如同世间最后的微光。室内的最后两名刺客被粉色的线条迅速切割成块。
她的时间不多了,黑色的王冠浮现在特蕾西娅头顶,凝聚成型的黑色剑刃被她握在手中。
疲惫而坚定的步伐迈向了阿米娅。
黑色的泡泡似乎难以维持了,阿米娅在恍惚之间看见了特蕾西娅小姐的身影,可是那个身影、居然将一把黑色的长剑插入她的胸膛。
阿米娅理应感到痛苦,但是传遍她身躯的——唯有温热。
“……安心地睡吧,孩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特蕾西娅小姐似乎还说了很多话,但是阿米娅听得不是很清楚,她甚至无法分辨哪些是特蕾西娅小姐真正说过的话、哪些只是涌入她脑海的信息。
如海潮般的信息涌入了孩子的脑中,阿米娅昏昏睡去了。
黑色的王冠消散……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迈出,他的脚步声回荡着整个舱室。
两排刺客接连从他身后走出,仿佛他们是前来拜谒的朝圣者。
黑暗之中的博士,宛如接受朝谒的君王。
无人知晓他面罩之下的神情,在他的面前,裹骸死士接连赴死。
红与黑的色调涂抹着整座房间,飞溅的血液狂放地占据着地板,黑色的裹尸布徐徐绽放其间。
博士仍未离开,直到他见证着最后一名刺客倒下、直到他见证着黑色的王冠重聚于阿米娅身上。
“……事到如今,博士,你又何必前来呢?”
阴影中的博士做出了宣判,仿佛他一直都能宣判任何人的命运:
“特蕾西娅,我无法放弃亿万生灵和万年时间才换来的机会。你们突破了源石的规划,我不会允许。这片大地不会成为一个美好但是短暂的梦。你看过我的记忆,我们多说无益。”
“……你不止伤害了我,你还要伤害阿米娅,伤害凯尔希,伤害那些信任着你的将士们。这就是你对待我们这些生命的方式吗?”
“巴别塔不会覆灭,特雷西斯只要求你一人的死亡。”
“……那你,是处于愧疚才来见我的吗?你要如何跟阿米娅说起我的离去呢?”
“愧疚,与万年的责任相比,不值一提。但我不会向阿米娅揭露真相,我能保证巴别塔的人们会有另外一种生活方式。”
“……既然源石注定毁灭一切,那你何必为他们寻找安稳呢?你为什么不将我们赶尽杀绝呢,恶灵?”
“这一切无法改变,抱歉。”
“‘恶灵’……也许我的话过分了一些。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一切是徒劳的,但你依然为了治愈这个孩子,做出了一切努力……你不忍心看见眼前的孩子受苦,对吗?这才是你的本性,这才是你的纯洁……”
博士一动不动,任由特蕾西娅用尽最后的力气靠近他。
没有攻击,没有其他多余的动作。
特蕾西娅只是将博士的双手捧起,正如他们的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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