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尔盖怔怔地站在原地,工人离去的背影仿佛愈发高大,西装之下的自己仿佛愈发渺小。他似乎从未高贵过,反而“卑劣”了十几年。
雨水让他的眼镜片模糊了起来,风中的雨伞也在为他的前行制造阻力。
他干脆甩掉了眼镜,扔掉了雨伞,向着19号地块奔去。
1093年9月1日,切尔诺伯格,19号地块,14:04
呼啸的炮弹声、无人机旋翼的噪声、近在身边的爆炸声,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谢尔盖。
他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膛,肝胆也快被吓得裂开了。
胆小的他已经尽力绕着交战区行走了,但是他的运气还是没有那么好,被爆炸挑起的碎片划伤了他的左腿,如今他只能一瘸一拐地行走在地块之间。
他还被几个戴着袖章的人拦下过,但是他说明了自己是来找女儿的,对方就放他通行了——他们一定不是乌萨斯的军人,不然没这么好说话。
这场冒险之中,谢尔盖不止一次觉得自己特别窝囊。他看见了被炸断双腿的乌萨斯士兵,他那时也想着去救下一两条生命,但是……
“去你妈的,我有没有救自己清楚!那边有把刀,给老子一个痛快!快点!”
谢尔盖不敢杀人,他选择了直接跑开,留下了骂骂咧咧的士兵……也许那名战士还会在痛苦中挣扎一会再死去。
“米莎!你在哪?米莎!”
靠近工厂的园区之后,谢尔盖开始大声呼唤。
一瘸一拐、还大声喊叫的他,很快就被战斗人员注意到了。
“谁放他进来的?这人来干嘛的?”
“求求你们了,我是来找女儿的……她叫米莎,白头发的,乌萨斯,耳朵圆圆的,身高不到一米五……”
“你叫什么名字?“
“谢尔盖……”
“可以了!我们还立功了。”守在门口的战士突然露出了笑容,这让谢尔盖更加不安了。
“怎……怎么……”
“跟我们走!”
戴着袖章的战士粗暴地提着文弱的议员,很快就到了一处空旷的车间。
一位戴着面罩,手持发射器的干部来到了他的面前。
“……呃,大人,求求您,能不能告诉我,米莎在哪?”谢尔盖对着全副武装的战士哀求着。
碎骨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肚子上。
“认得我吗?”面罩之下传来了声音。
“……抱歉,大人,我不知道……我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
尽管碎骨依然戴着面罩,但是在场的人无一不感受到他的愤怒。
发射器在他手中一转,碎骨将枪托狠狠地砸向谢尔盖的脸部。
“认不得我?你认不得我?你认不得我?你……”
“对不起……大人,请您直说吧,我不知道……”
谢尔盖很快被他揍得鼻青脸肿了。
“好了,碎骨,别把他折腾死了。”弑君者发了话。
碎骨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谢尔盖,然后决绝地离去了。
弑君者蹲在地上,观望着面目全非的谢尔盖:
“你居然有胆子主动找过来,我对你可是稍微有些改观了哦……不过你既然不认得他,那就更不可能认得我了……”
弑君者把兜帽拿了下来,露出了火红的头发。
“……伊利亚?这个发色,这个种族……我一直……你是……你是柳达吗?”谢尔盖的声音剧烈地颤抖着。
弑君者继续拿下了面罩,扯开了衣领。
“……你成了感染者……对不起,柳达……你一定受了很快苦吧……”
“你是最不配讲这种话的人……如今我回来了,你和切尔诺伯格,准备好谢罪了吗?”
躺在地上的谢尔盖挣扎着起身,换了一个跪姿。
“……伊利亚与索菲娜,是最早结婚的,最早生育了你,当时大家……都很开心,我们都抱过你……连凯尔希老师都,都很开心。”
“是啊,现在为什么没人开心了呢?”
“……我没想到,我是真没有想到……我以为鲍里斯会保下我们所有人的……”
“现在鲍里斯都保不住你了,你想听一些实话吗?事实上,这位侯爵比你的心眼还多,他一直都担心,这十几年来,你是明知道石棺的秘密,却故意放慢了研究进程,以此来为自己谋取更多利益……”
“不,不……没有凯尔希所长,我们什么进展都没有了……”
“是啊,所以当他逐渐意识到你没有利用价值,也在考虑废黜了你这个光吃不做的家伙。比方说,明明我在你家进出那么多次,鲍里斯却依然不愿意为你增强安保……他也巴不得你早点死。”
“我……我早该死了,我早就死在1078年的那场大火之中……现在的我,只不过是具会说话的尸体。”
“很有自知之明,自从我回来的那一刻,你的脑袋就只是寄放在脖子之上。”
“……你还不杀我,你希望我……向伊利亚和索菲娅忏悔吗?我……”
“你的忏悔,宛如羞辱。我要你做点更实际的事情,石棺,密钥,把这些事情告诉我——如果你还有良心的话……如果你还希望自己的儿女能过得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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