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佑六年春,濮王府的书房飘着墨香,赵曙蹲在书架前,手指拂过一叠泛黄的纸卷——那是苏轼的诗文,从《刑赏忠厚之至论》到《和子由蚕市》,每一篇都被他用朱笔圈点过,有些句子旁边还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
“殿下,该去给太后请安了。”内侍轻手轻脚走进来,话刚说完,就见赵曙猛地站起来,手里举着篇《赤壁赋》的草稿,眼睛亮得像燃着的烛火:“你看!子瞻这文笔,‘大江东去,浪淘尽’,这气魄,古往今来没几个人能比!”
内侍笑着点头,却没敢接话——谁都知道,这位濮王殿下是苏轼的铁杆粉丝,不仅把苏轼的诗文背得滚瓜烂熟,还特意让人去四川买苏轼常喝的蒙顶茶,连书房里的砚台,都跟苏轼用的是同一个匠人打造的。
这天午后,赵曙正在书房临摹苏轼的字迹,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喧哗。他放下笔跑出去,见管家领着个穿青布衫的书生进来,书生手里抱着个布包,风尘仆仆的。“殿下,这是苏学士的弟弟苏辙,从四川来,说要给您送样东西。”管家躬身道。
赵曙赶紧上前,握住苏辙的手:“子由!快请进!你哥哥最近怎么样?有没有新写的诗文?”苏辙笑着递过布包:“家兄一切安好,知道殿下喜欢他的文字,特意把刚写好的《游金山寺》抄了一份,让我给您送来。”
赵曙打开布包,见里面是张洒金宣纸,苏轼的字迹潇洒奔放,“我家江水初发源,宦游直送江入海”几个字跃然纸上。他捧着宣纸,激动得手都抖了,当即让人备酒,拉着苏辙聊了半宿,全是问苏轼的事——问他在杭州过得好不好,问他什么时候能来京城,问他下次写诗能不能多写几句关于江山的。
嘉佑八年,仁宗驾崩,赵曙登基,是为宋英宗。登基大典刚结束,他就把宰相韩琦召进福宁殿,手里还攥着那篇《游金山寺》:“韩相公,朕想召苏轼入京,让他进翰林院,就像唐太宗召李白那样,让他给朕写诗文,帮朕理朝政!”
韩琦愣了愣,赶紧躬身道:“陛下,苏轼确实有才,可他现在在杭州任通判,资历尚浅,直接召入翰林院,恐会引起百官非议。再说,翰林院掌管诏令,需得稳重之人,苏轼性子太过洒脱,怕是不太合适。”
赵曙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手里的宣纸攥得发皱:“朕是皇帝,想召个臣子入京,还需看别人的脸色?当年唐太宗召李白,也没人说三道四!”韩琦却没退,继续道:“陛下,唐太宗召李白,是因当时天下太平,而今我朝虽安稳,却仍有西北边境之忧、江南水灾之患,需得一步一个脚印,不能操之过急。”
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韩琦提议:“陛下不如先召苏轼入京,让他在史馆试用,负责整理前朝典籍。一来可让他熟悉京城政务,二来也能让百官看看他的能力,日后再进翰林院,便无人敢非议了。”
赵曙皱着眉想了半天,终于点头——他太想让苏轼留在身边了,哪怕只是在史馆,能时常见到,听他聊诗文,也比让他远在杭州好。当天,他就下了道圣旨,召苏轼即刻入京,任史馆编修。
苏轼接到圣旨时,正在杭州西湖边修苏堤。他放下手里的锄头,接过圣旨,愣了愣——他没想到,刚登基的英宗陛下会突然召他入京。苏辙站在旁边,笑着说:“哥哥,陛下当年在濮王府,就把你的诗文当宝贝,这次召你,定是想重用你。”
苏轼收拾好行李,带着家人往京城赶。一路上,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他知道自己性子直,说话不会拐弯,怕到了京城,不小心得罪权贵。可一想到能见到仰慕自己的皇帝,能和弟弟苏辙在京城相聚,又忍不住加快了脚步。
到了汴梁,苏轼先去皇宫谢恩。福宁殿里,赵曙早就等着了,见他进来,立刻从龙椅上站起来,快步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子瞻,朕终于把你盼来了!你的《游金山寺》,朕每天都读,越读越觉得有气魄!”
苏轼躬身行礼:“陛下谬赞,臣只是随性而写,不足挂齿。”赵曙却摆手,指着殿里的书架:“朕把你的诗文都放在这里了,每天处理完朝政,就拿出来读,比听琴下棋还过瘾。”说着,他从书架上抽出一卷,翻开,里面全是他的批注,连苏轼自己都快忘了的句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往后的日子,赵曙只要有空,就会召苏轼入宫,要么跟他聊诗文,要么让他陪自己去御花园散步。有次,赵曙指着御花园里的柳树,让苏轼写诗,苏轼随口吟出“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赵曙当即让人写下来,贴在宫殿的柱子上,见人就夸:“这是子瞻写的,多好!”
可史馆的工作却没那么轻松。苏轼每天要整理堆积如山的前朝典籍,有些典籍字迹模糊,有些还被虫蛀了,他得一字一句地辨认,还要分类归档。有天晚上,苏轼在史馆加班,蜡烛都烧了三根,还没整理完。赵曙听说后,亲自提着食盒过来,里面是刚做好的桂花糕和热汤:“子瞻,别太累了,先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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