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依旧裹挟着细沙,却早已吹不散那一片片金黄的稻田。林羽坐在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手中摩挲着一截稻穗,稻芒已有些发白,如同他鬓角的银丝。远处,阿力木带着年轻的学徒们在试验田里忙碌,青铜水车转动的吱呀声,和着孩子们背诵农谚的清脆嗓音,在午后的阳光下交织成一首熟悉的歌谣。这是他在西域度过的第三十个年头,皱纹早已爬满了他的脸庞,但眼中的光芒却从未黯淡。
“先生,该服药了。” 上官婉儿端着药碗走来,岁月同样在她脸上留下痕迹,可眉眼间的温柔依旧如初。她轻轻将药碗放在石桌上,从袖中掏出一方手帕,细心地为林羽擦拭额角的汗珠。林羽接过药碗,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却勾起了他对过往的回忆。他望着远处的雪山,声音有些发颤:“还记得当年初到西域,这里还是一片荒芜。那时候,我从长安出发,一路风餐露宿,看着沿途百姓食不果腹,心里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让土地丰收的办法。可真正开始做的时候,才知道有多难。”
上官婉儿在一旁坐下,目光柔和:“若不是你,这西域哪有今日光景。这些年,我跟着你,也算寻到了人生真正的意义。” 林羽笑了笑,思绪又飘回到了过去:“刚到西域时,语言不通,水土不服,当地百姓也不信任我。我还记得第一次推广新的种植方法,几乎没有人愿意尝试。那时候,我连找块合适的试验田都难,好不容易说服一位老农租给我半亩盐碱地,结果第一次播种就遭遇了风沙。一夜之间,刚播下的稻种被刮得无影无踪,我蹲在地里,把那些被沙子掩埋的种子一颗颗挖出来,重新播种。”
“更难的是研究稻种改良。” 林羽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痛苦,“西域昼夜温差大,白天稻苗被晒得蔫头耷脑,晚上又冻得发僵。我试过无数种办法,给稻苗搭遮阳棚、盖草帘,可效果都不好。有一次,我为了观察稻苗在极端温度下的反应,在试验田里守了整整三天三夜。困了就用冷水洗脸,饿了啃口干粮。结果因为过度劳累,晕倒在田里,等醒来时发起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嘴里还念叨着稻种的事。”
随着身体愈发衰弱,林羽将更多的时间花在整理毕生所学上。他的书房里,堆满了泛黄的手稿,每一页都写满了对金穗稻的改良心得,对西域草药的研究记录。深夜,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戴着老花镜,一笔一划地书写着,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都倾注在这些文字里。阿力木常常守在一旁,为师父研磨、整理资料。
“阿力木,你看这个关于稻种抗寒的改良方法,一定要反复试验。” 他将最新的手稿交给阿力木,眼神中满是期待,“西域的冬天太冷,若能让金穗稻在更寒冷的地方生长,百姓们就多一份保障。说起来,当年研究稻种耐寒性时,真是举步维艰。” 他又陷入了回忆,“那时候,我没有专业的设备,只能把稻种放在陶罐里,埋在雪堆里模拟低温环境。一次又一次,稻种不是被冻死,就是发霉腐烂。有一回,我眼看着即将成功的一批稻种因为陶罐密封不严被湿气侵蚀,整个人坐在雪地里,绝望得想哭。但哭完了,还是咬着牙重新开始。后来终于发现,在陶罐里垫上干燥的芦苇,再用蜂蜡密封,就能保证稻种的存活。当看到改良后的稻种能在低温下发芽时,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阿力木郑重地点头:“师父放心,徒儿定会将您的心血传承下去。”
然而,林羽去世后,金穗计划的传承并非一帆风顺。一些保守的部落长老对新的种植技术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对传统的破坏。他们煽动部分百姓拒绝采用改良后的灌溉系统,甚至故意破坏试验田。阿力木心急如焚,他挨家挨户地走访,带着成熟的金穗稻向百姓们展示新种植技术的优势,还邀请他们到丰收的稻田里亲自体验。面对长老们的刁难,阿力木据理力争:“这些技术是师父毕生的心血,是为了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再受饥饿之苦!难道守着老法子,看着土地贫瘠、收成微薄,才是对的吗?”
在文化交流方面,一位波斯商人途径此地,被金穗稻田的壮观景象所吸引。他对林羽的种植技术十分感兴趣,提出想用波斯的先进纺织技术交换金穗稻的种植方法。阿力木经过慎重考虑,决定答应这次交换。他带着波斯商人参观医学堂和农业示范基地,详细讲解金穗稻的种植要点。波斯商人也毫不藏私,分享了波斯纺织机的构造和操作技巧。这次交流不仅让西域的百姓学会了新的纺织工艺,还让金穗稻的种植技术开始向更远的地方传播。
临终前的那个清晨,林羽躺在铺满金穗稻秸秆的床上,气息微弱。他颤巍巍地从枕边摸出一个锦盒,里面装着一株色泽金黄的稻穗,谷粒饱满圆润,仿佛凝聚着他一生的心血。“这是初代金穗稻的原种,还有这本典籍……” 他将沉甸甸的典籍递给阿力木,手却紧紧抓着弟子的衣袖不肯松开,“金穗计划的所有秘密都在里面,从选种、培育到防病,每一个细节都不能疏忽。记住,这不仅是稻种,更是千万百姓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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