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唳雪平静地望着她:“凝神,别动,我在把我的内力输给你——凡人二十年修为比不得上古朱雀灵力,但多少也能帮到你。”
“不,我不要!”
“你打得过我吗?”
“你!”
她们之间,从来都不是唳雪听她的。
这强势的家伙,如果不是有意让着她,扭头就走了。
“将……将军,你……你不能不保全自己……呜呜呜……”
她心中痛苦胜过温暖,却阻止不了,只好哀哀地哭起来。
“阿离,当年皇后娘娘把你嫁给将军府,就是把她的命托付给了苏家。我不能什么也不做,眼睁睁地看着你一点一点像花叶一样渐渐枯萎。”
她把她脸上的泪吻尽了。
娇滴滴的女娃娃,年纪还这么小,该怎么跟她解释呢?
她不能白发人送黑发人。
“我也要去!”
送行阵前,小公主拦在黑沉沉的铁甲洪流前,一把拽住马上的人,银丝雪砌裙随风摆荡,犹如一弯新月皎洁。
“不行!”
黑衣黑甲的将军勒住马,喝道。
“你驰骋疆场,难道我就必须趴在一个男人怀里哭吗?苏……苏……你这么对我不公平!”
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只要喊出来,就能留住她。
可她不敢。
也不忍心。
“唐云,把殿下拉开!用什么方法本帅不管!”
冷峻的将军眯了眯眼睛,喝令。
“你不要我了?你真的不要我了?!——先前你都是哄着我玩儿的吗?!”
“……”
苏唳雪有些无奈——她这么娇气,动一动就要哭,不哄着玩儿又能做什么呢?
来日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时光怎么浪费都成。
可眼下没时间了。
黑沉沉的乌铁枪,需要铁了心来握。
“殿下,将军眼下实在顾不得许多。您就别为难她了……成不成?”
唐云在一旁,领命也不是,不领命也不是,只好为难地低低地求。
“可她,她……”
二十年修为一朝尽失,现在连一个三岁的孩子都能杀了她。
“殿下,你乃监国公主,当知家国为重。军令如山,您听也得听,不听也得听!”
将军沉声,血与火的威慑力,衬在秋日肃杀的风声中,冷硬如刀,不带一丝温度。
“我就不听!”
“你!”
苏唳雪挥起马鞭,朝南宫离的手直直抽下去。
所有人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啊!”
小公主细皮嫩肉的手背上霎时多了一道青紫色的鞭痕,却还咬着牙,死死拽着人不放。
苏唳雪又挥起第二鞭,唐云赶忙伸手去挡。
“啊呀!”
马上人下的是死手,可怜的副将被抽得皮开肉绽,龇牙咧嘴地疼。
狠心的将军又挥起第三鞭,所有人都挤着眼睛不忍看。
“阿姐!”
“公主姐姐!”
突然,人群中传来两声清脆的童音。
南宫绒和西西一前一后跑了来,一个抱着南宫离,一个挡在她和苏唳雪之间。
“讨厌鬼,不许你欺负阿姐!”
苏唳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个二个……三个的,军威何在?!
南宫绒还不到十岁,眉目出奇刚烈,一看就是个倔脾气的丫头。
在太后身边长大的女娃娃,心智比姐姐成熟得多,不会感情用事。她转过身对着南宫离,背起手来,小大人似的宣布:“监国大人,太后懿旨——五个字:撒手,滚回来!”
一个家总会有一个先明白过来的人。
南宫离期期艾艾地抬头,一眼一眼地望着马上那个整肃而挺拔的身影。
苏唳雪冷冷地移开了视线,但没再拿起鞭子,也没再吼她。
杜鹃花与鸟,怨艳两何赊,疑是口中血,滴成枝上花。自古多情人不绝,哪个不想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然而,战事既起,就必须做出选择。
有些事,得她自己想明白。
小公主瘪瘪嘴,终于放开那墨色的衣角,耷拉下小脑袋,像只委委屈屈的小猫咪,嗫嚅:“将军,对不起,我又给你丢人了……”
“殿下,你还记得咱们七夕逛却月城,有位花农说的话吗?这世上花朵千千万,白色的芍药花开得最慢,但开好了会最美——你在我心里,就是最美的那朵芍药花,无可替代。”
如果这是此生最后一次跟她说情话,她希望不要留遗憾。
如果,她不是将军就好了。
相比快刀利刃,她更愿做炎夏时小丫头手中清凉的纸扇,雨雪时肩头遮雨的披风,或是每日途径房门前一株葱茏的山楂树,每年都结出一树又一树酸酸甜甜的果子,让馋嘴的小姑娘糖葫芦吃到甜掉牙。
南宫离将眼泪抹掉,仰起头,瞪她:“我才不是花!我是这世间最烈的火。疯子,你要是敢死,我就烧光了阎王殿!”
苏唳雪微微一笑:“小妖怪,这才像你。”
就像太后逢人常说的,她孙女可不是那糊弄一下便怎么都妥帖的闺阁女儿,别看平日里没轻没重,干点儿啥都乱七八糟,为了跟一河冰水较劲,一急眼连灵力都耗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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