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鄂尔彻掀开马车帘幔,目光扫过街道两旁巡逻的明军士卒,甲胄锃亮的士兵手持长枪,步伐整齐地列队前行,腰间悬挂的腰牌泛着冷光。
街边小贩热情地招呼着客人,孩童追逐打闹的笑声此起彼伏,与他记忆中三年前满目疮痍的大明边境截然不同。
“这就是谭威治下的西疆?”
他轻抚腰间祖传的短刀,刀柄上镶嵌的绿松石硌得掌心微痛。
这支特殊商队的到来,实则与淳水河畔那场惨烈的战役息息相关,呼查哈自尽后,合布勒接过青海蒙古的权杖。
凭借着奇袭陇西的雷霆手段,他不仅夺回兰州西部,又趁草原上的血腥味尚未消散,合布勒的弯刀再次指向了漠西蒙古朵儿赤部。
朵儿赤部的营地内,老首领朵儿赤汗望着远方腾起的狼烟,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明朝御赐的金符。
“我们的先祖受大明册封,世代拱卫黄金家族正统。”
他的声音被呼啸的北风撕成碎片。
“如今满清扶持漠南诸部,合布勒又在背后捅刀。。。”
当听闻大明军队近两年东制满清、西压呼查哈部的消息时,他眼中重新燃起希望,马上派出两路使者,一路乔装前往京师,一路混入波斯商队,借贸易之名踏入大明疆土。
杜风正的书房内,情报地图铺满长案。
“都督请看。”
他用竹棍指着青海方向。
“合布勒最近在陇西增兵三次,直接吞了哈密卫,西边朵儿赤部的草场已被蚕食过半。”
谭威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墨迹在宣纸上晕开。
“波斯商队里的蒙古人,恐怕不只是经商这么简单。”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警惕,在这看似平静的商队往来背后,暗流正在涌动。
沙城最大的悦来客栈内,迪拉正慵懒地倚在虎皮坐垫上,水晶杯中的葡萄酒映着摇曳的烛光。
“把舞姬叫来。”
他打了个响指,金戒指上镶嵌的红宝石熠熠生辉。当异域风情的舞蹈在客栈内上演,婉转的乐声与宾客的喝彩声交织时,角落里的暗哨将这一幕悄悄记下。
这位波斯商人极尽奢华的作风很快在沙城传开,蜀商们争相宴请,只为一睹商队舞姬的风采,却无人知晓,在这纸醉金迷的表象下,藏着怎样的秘密使命。
夜幕降临,鄂尔彻独自站在客栈露台上,远处明军营地的灯火连成一片,宛如星河坠落人间。
他想起临行前老汗的嘱托:
“若能与大明结盟,便是朵儿赤部的活路。”
寒风吹来,他裹紧披风,心中暗暗盘算着明日的计划,而此刻杜风正的密探们在暗处屏息观察,谭威在都督府内反复推演局势,就连合布勒的眼线也在密切关注这支特殊商队的一举一动。
沙城的夜色依旧宁静,街道上偶尔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支波斯商队的到来,将打破西北边境短暂的平静。
。。。
沙城府衙的铜壶滴漏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谭威将蜀商许安邦的拜帖反复摩挲,指尖划过迪拉二字。
窗外寒风拍打着窗棂,他又望着案头的军事地图,青海与陇西的边界被朱砂重重勾勒,那里正是合布勒盘踞的势力范围。
“明日申时,在会客厅见。”
他将拜帖递给杜风正。
“备些西域的葡萄酒,再调二十名暗卫埋伏四周。”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
“那个鄂尔彻,你盯着点。”
杜风正心领神会,手中的密探情报早已显示,此人出身蒙古贵族,随行护卫皆携带特制短弓,绝非普通商队成员。
次日午后,沙城会客厅内檀香袅袅,迪拉身着波斯锦袍,腰间缀满宝石的弯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开口却是一口字正腔圆的西北官话:
“久仰谭都督威名,此番终得一见。”
他身后的鄂尔彻一袭藏青长袍,身姿挺拔如松,鹰隼般的目光与谭威对视时,竟毫无怯意。
谭威端起茶盏轻抿,余光打量着这位气质独特的蒙古人。鄂尔彻的皮靴边缘沾着西域的黄沙,袖口却绣着精致的云纹,显然是精心准备的服饰。
“阁下仪表堂堂,不知在商队中担任何职?”
他的声音看似随意,实则暗藏试探。
鄂尔彻上前半步,腰间玉佩随着动作轻响:
“谭都督明察秋毫,在下实乃朵儿赤部汗相。此番奉大汗之命,特来与都督商谈要事。”
见谭威并不惊讶,他微微躬身,又继续道:
“鄙人先代呼查哈部向贵境侵扰一事致歉,同为蒙古人,我部深感歉意,愿献上五百匹战马,略表诚意。”
谭威放下茶盏,杯碟相碰发出清脆声响:
“五百匹马?凌州百姓家破人亡者何止千数,牲畜被夺、田地荒芜,这点补偿远远不够。”
他此时低眉敛目,看似轻语细言,实则气压千钧。
“更何况,如今陇西被合布勒占据,贵部承诺的战马,如何越过重重关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