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实是他很久以前的习惯了。
因为煜煜喜欢坐在他腿上,觉得他跷二郎腿坐得不舒服,所以他为容煜改去了这个习惯。
过去了这么些年,不知道为何而今还会下意识地翘起二郎腿。
扭头看了看天上的弦月,
今夜注定无眠。
“喝酒么,时间不会短。”看向两个儿子。
“求之不得。”男人微微颔首。
帝桓起身去办公桌后的书架前,从玻璃展柜里拿了瓶红酒和三只红酒杯来,把酒放在桌上,不打招呼拿着酒杯径自出了房间。
“弈,你说…爸是不是生气了…”帝桓走后,他搭上言弈的肩膀小声问道。
“鬼才知道,这不得问叔自己。”
“这时候你还‘叔’‘叔’的,明知道他更喜欢你叫他‘爸’你就不叫…这时候还不叫讨他高兴点…真是的,你啊!”揉了揉他的头发。
言弈撇了撇嘴,很是不爽地摸了回去。
于是…帝桓洗干净酒杯回来就看见炸了毛的小狼崽子和小雪豹在他书房里互掐胡闹。
两人见帝桓回来立马端正坐好。
等等!
他的眼睛?!
帝桓只淡淡看了两人一眼,坐到他们对面,翘着二郎腿,一手搭在沙发靠背上,一手把酒杯放在桌上。开了瓶红酒给三人斟上。
拿起酒杯轻抿一口,而后道:“让我想想怎么和你们交代。”
金银异色的眼瞳甚至比寻常时候更加慑人。
酝酿了一会,缓缓开口道:“有些事情得从我儿时讲起。”
“爸的小时候?”帝胤剑眉微蹙,看了看同样蹙眉的言弈。
这是他们对帝桓的一个共同认知盲区,也从未听到他对自己讲起。
“我现在的姓名,帝桓,并非我的本名,是后来因为一些变故我自己改名换姓才有的。”
“我的本名是司望。”
“我还有一个血缘上的弟弟,名为司越。”
“‘望’和‘亡’是近音字,唯一的区别便在于声调不同。或许他们还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盼着我去死,所以就把‘亡’改成了‘望’。”
“如果觉得是我想多了,那就看看司越这个名字吧。‘越’与‘玥’同音,自己想想,把‘望’字的‘王’和‘月’拿走,剩下的是什么?”
“可……天底下怎么会有父母盼着自己的孩子去死?”言弈微惊,很是不解。
“呵,弈,虽然你不解,但那确实是事实。”
“司氏…不是二十多年前就废掉的一个经商世家么…”男人低声自语道。
“嗯,被老子废了。”
“可是爸为什么要灭掉自己的家族,而且我也从来没有见过祖父母…”
“我没有父母,你又哪来什么祖父母。”帝桓冷哼,“我十二岁时就与司氏彻底断绝所有关系。”
“爸的童年,到底是怎么样的?”
“我没有童年。出生的那天,天降血月,白虹贯日和火彩虹三大奇观。前两者被视为统治者殒命,政权颠覆的不祥之兆。火彩虹则预示着世界上会诞生一位伟人。”
“后来他们找算命的给我看面相,那人说我生得一副帝王相,紫微帝星为主星,天府入命宫,七煞星、贪狼星、破军星组成杀破狼命格,性孤傲,主掌权,好杀伐。”
“同时命犯孤星三方四正会照命宫,一生注定跌宕起伏多灾多难。又因火彩虹那一祥兆,才让我免于所犯孤星带来的许多灾祸。但每逢那些躲不过去的灾祸,必受痛彻心扉之苦。”
“弈对奇门方术感兴趣,我说的没错吧?”
“嗯。不过命格一类的东西却也诡异,用科学没办法解释。”
“当时他们不信,把算命先生赶了出去,但几月后世界政府的分崩离析印证了他说的话。加之我这一双称不上吉利的阴阳眼,便视我为灾星,把原来的名字改为司望,自此疏远。”
“在我四五岁时便有厌恶情绪,尤其讨厌我的眼睛,甚至一度指着我的眼睛将我骂作怪物。”说罢指了指自己的异瞳。
“很快他们又有了个孩子,他们便把所有注意力转移到那个孩子身上。呵……于是,我在他们眼里就更成了一个可有可无或者巴不得立即消失的人物。”
“奈何彼时我尚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即使受尽冷落欺负,也从不吭声还手,只是一味地把他们对我的一切厌恶谩骂归结为我自己的问题。”
“于是可怜地学尽一切为人称道的学识希望能够讨好他们,让这样的情况能有所改观,但当血淋淋的事实摆在我面前时,我意识到他们厌恨的是我这个人,仅此而已。”
“不论我怎么改变,他们对我的厌恶始终如一,甚至更甚。”
“而那时我已经将礼仪方面的事刻到了骨子里,想改也改不过来,只能站在角落里,弱小无助地任由他们羞辱谩骂。呵……”说罢冷喝一声,揉了揉黑发,将酒一饮而尽。
“没想到吧,我过去这么不堪。”
“爸,我们只是心疼您。”帝胤剑眉微蹙,放下酒杯,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把酒杯捏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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