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胤的语气染上几丝狠厉。
“有个狗崽子告诉他班主任找他,他被引开了。”
“他刚走不久,几个狗崽子看见四下无人,便取下了他的平安锁。”
“我从外面回来时,就看见那群小畜生随意地把玩、玷污他珍视的东西。”
“他回来时,就看到我和那群畜生争执不下。”
“我记得很清楚,他当时的脸色很难看,平静地走到我身边,下一秒一拳打向那群狗崽子,和他们打作一团。”
“我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一个人就那么和他们厮打,然后就参与到打架的队伍中。”
“他才那么小,打起架来却拳拳直逼软肋死穴。”
“最后我们两个只是擦破了点皮,呵,倒是那群小畜生被我们揍得鼻青脸肿。”
“被叫到校长办公室时,弈脸上的狠劲仍旧没有收敛。”
“双方家长被校长请了过来。弈的家人没有到场,他没有任何熟悉的可以依靠的人。”
“面对这些位高权重的大人,他一言不发。”
“爸把这一切摆平,带着我们两个回了家。”
“爸把我们带到了办公室里,给我和弈上了药。俯下身子揉了揉他的头发让他节哀。”
“自此之后,我们才成了朋友。”
“他开始主动和我说话,会开始把书放到中间让我和他一起看,会和我讨论交流,会和我一起参加活动……”
“还会冲我笑。”
“后来,弈被爸接到家里住。他从不是没人要的孩子,他以后的家长会,也再也不是无人到场。”
“他一开始和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还很拘谨,但在爸他们的关心下,也就逐渐放开了,慢慢地开朗了一些,像其他孩子一样平安长大。”
“14岁时,我们上了大学。19岁时,他在言熙的逼迫下弃医从商,归国接管万隆,对公司中外部和旁支外戚的势力赶尽杀绝,将权力和股份全部收归于他一人手中。”
“24岁时,他对恒毅展开了迟到了近二十年的疯狂复仇。”
男人的话音戛然而止。
“?胤,怎么了?”
“笙笙,接下来的事很血腥,你还要听吗?”帝胤轻吻他的长发。
“胤,你相信我,我不怕。”
“如果弈为了复仇而杀了人,你怕他吗?”
“……”
“笙笙,有些罪恶和血仇,不是法律和死刑就能处决得了的。”
继而苦笑道:“算了……笙笙是律师,是法律和道德的扞卫者,你大概会觉得我和弈的想法都是些罪恶扭曲、违背大众的公序良俗的歪理邪说吧…”
“我不会强迫你接受弈的。”
“帝胤,你不相信我?”时笙坐起身子,生气地看向他,直呼其名。
帝胤忙坐起身,“不是的笙笙!我当然无条件地相信你!我只是觉得,你可能无法认同他的行为和理念……”
时笙摇头,轻轻拉住他的大掌,“我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案件了…对于受害者家属的遭遇,我深感同情。”
“扪心自问,我知道法律能带来的只是相对的公平,甚至有时候它被权柄肆意把弄、被有心之人大加操纵,以至于连这一点公平…它也无能地无法带给百姓。”
“我也知道,它唯一能带来的制裁和处决,在亲属的痛苦和恨意面前是多么渺小多么微不足道。”
“它对穷凶极恶的、将手伸向无辜的老弱妇孺的罪犯处以枪决或注射死,采用了人道的手段对它们进行处决。”
“可那些枉死的人呢?他们又做错了什么,要在死前经受生不如死的折磨?”
“而那始作俑者所要付出的最严重的代价,也不过是在‘法律的裁决’之下,接受充满人道主义精神和人文主义关怀的‘处决’。”
“这天平永远倾斜,从未两边对等。”
“它们所付出的代价、与它们所犯下的罪行和死者生前的痛苦相比,简直微不足道,从未真正地公平。”
“法律只是用这种方式,给死者家属一个牵强的交代。”
“‘好了,恶有恶报,坏人已经被制裁,就放下这件事、好好生活吧。’法律就这么无情地、潜移默化地教化人们,要他们接受一切事实,要他们承受失去至亲的无尽痛苦。”
“对啊,法律都给你们公平了,坏人已经遭到报应了,你们还想怎么样呢?”
“可法律……不论被赋予了怎样的权威和意义,也是人创造出来、用以惩治恶逆的条文和工具。”
“它没有任何资格去评价、去限制人的情感。”
“但…现实总是无奈的。”
“很显然,如果人们都因不满裁决结果而大肆寻仇报复,这个社会就乱了。为了避免引发更大的混乱和动荡,所以这个社会逼着普通人学会承受、学会隐忍。”
“再加以强制力的执行,法律是无情的、不计后果的。”
“是的,这后果太微不足道,只需要一些无权无势又温良的可怜人来承担,根本作用不到整个社会身上,对体系造成不了任何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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