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燕只觉得胸口压着千斤寒冰，耳畔传来细密的碎裂声。
她费力掀开眼皮，正看见御苍生喉结滚动的阴影——青年咬破的指尖悬在她唇边，滚烫血珠混着玉珏红光坠入咽喉。
"咳！"血腥气冲得她弓起身子，石化纹路里的鎏金双鱼突然活过来般游动。
御苍生右臂浮动的金色纹路正与玉珏形成闭环，某种不属于阴间的灼热力量正沿着他们相贴的掌心奔涌。
洞壁上古符文突然发出龙吟，老者裹着腥风的枯爪撞在骤然亮起的屏障上。
谢燕这才看清对方青袍下蠕动的并非双腿，而是数十条缠绕着河心石碎片的青铜锁链。
"阎浮提的走狗也配碰轮回契？"老者浑浊眼珠转向半空中碎裂的青铜舟。
河神使者玄铁面具早已不见，鱼鳞脸上挂着古怪笑意，三叉戟却迟迟没有刺向老者要害。
御苍生突然拽着谢燕滚向右侧。
他先前站立的地面炸开蛛网裂痕，河神使者刺偏的戟尖上凝着冰霜——方才那击本该贯穿老者后心。
"他在制造杀孽契机！"谢燕突然明悟，掌心的玉珏几乎要灼穿皮肉。
洞壁上苏醒的符文开始剥落，每一枚坠地的字符都化作燃烧的星子，将老者那些锁链烫出焦痕。
御苍生腕间鬼差印记突然暴涨，鎏金锁链虚影绞住河神使者咽喉。
青年眼底浮起血色："十殿阎罗要的杀劫，凭什么用她作祭品？"暴涨的阴气竟凝成实质，将谢燕额前飞舞的碎发都染上白霜。
河神使者鱼鳃剧烈翕动，手中却松了力道。
老者趁机将半块河心石拍进岩缝，整座洞穴突然响起祭祀般的鼓点。
谢燕怀中的玉珏发出尖啸，那些燃烧的符文突然倒卷着扑向光柱中心。
"抓紧！"御苍生将谢燕按进怀里，鬼差印记凝成的金纹突然覆上她后背。
谢燕听见血肉灼烧的声响，青年却将痛哼生生咽成闷咳。
她挣扎着举起玉珏，发现那些躁动的红光正顺着两人交融的血脉形成太极图腾。
河神使者的鳞片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森白的阎罗图腾。
老者发出夜枭般的笑，佝偻身躯突然炸成万千青铜碎片。
谢燕眼睁睁看着半块河心石融入光柱，整条阴河突然在他们脚下沸腾倒流。
御苍生的锁链寸寸崩裂，却在最后一刻将谢燕抛向符文最密集处。
少女发间的木簪突然涌出檀香味，某个尘封的记忆闸门轰然开启——她看见千年前有白衣人将玉珏按进石台，同样鎏金色的阴阳鱼在祭坛游动。
"乾坤倒转处......"谢燕无意识呢喃出声，掌心玉珏突然重若山岳。
御苍生染血的指尖点上她眉心，那些即将溃散的金纹竟顺着他的血渗进少女瞳孔。
河神使者终于发出惊慌的尖啸。
光柱中心传来琉璃破碎的脆响，沸腾的阴河水凝在半空，无数星子般的符文开始逆时针旋转。
谢燕感觉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她后背抵着的岩壁突然变得透明如镜——
漩涡中心，本该是卦眼的位置，此刻正浮现出层层叠叠的青铜门虚影。
每道门扉上都镌刻着不同的地狱图景，门环处却都嵌着半块河心石。
阴河水突然化作万千冤魂手臂，托着他们朝那诡谲通道坠去。
御苍生滚烫的呼吸扫过她耳畔："别碰那些门上的......"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震耳欲聋的雷鸣中。
谢燕看见青年腕间金纹正疯狂啃噬鬼差印记，而自己掌心玉珏里，有什么东西正随着青铜门的律动缓缓睁眼。
漩涡中的青铜门轰然洞开时，谢燕后颈的汗毛突然倒竖。
那些翻涌的阴河水裹着碎冰碴擦过脸颊，她眯起眼睛，在扭曲的光线里看到通道尽头浮动着飞檐斗拱的轮廓——青灰色琉璃瓦上盘踞着九头鸟石雕，分明是地府学府藏书阁顶层的镇邪兽。
"果然要借你们的手，打通阴阳之门。"老者的声音从万千青铜碎片中渗出，带着腌渍千年的陈腐笑意。
谢燕掌心的玉珏突然剧烈震颤，竟挣脱血痂粘连的皮肉，拖着猩红光尾朝漩涡最深处激射而去。
"御苍生！"谢燕的惊呼被雷鸣绞碎。
她扑向玉珏的瞬间，眼角瞥见玄铁三叉戟折射的冷光——河神使者鳞片剥落的脸庞上，属于阎罗的森白图腾正泛起献祭般的红晕。
戟尖擦着她发梢掠过，精准刺入御苍生肩胛骨。
青年坠落的轨迹在谢燕视网膜上烫出灼痕。
御苍生染血的鬼差服襟口突然翻出暗金色符咒，本该被阴河水吞噬的身躯竟在湍流中浮起奇异微光。
他最后望向她的眼神里，鎏金纹路正从瞳孔边缘寸寸皲裂。
"抓住......因果线......"御苍生的唇形尚未闭合，狂暴的水流已将他卷向漩涡底部的混沌暗影。
谢燕指尖刚触到玉珏滚烫的边缘，整条阴河突然发出垂死巨兽般的哀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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