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坛初入,幽骨成墙。
三人踏入幽深石道,一路沉香萦绕,淡而不烈,宛如老咸肉翻身后努力掩盖的体味——依然冲,但多了点历史沉淀的礼貌。
“你们有没有觉得……”云缨鼻翼抽了两下,“这儿的香味……带点甜?”
“腌甜骨的味。”唐清砚皱眉,“盐骨教只有在祭祀时,才用这类香料混合。代表某种‘骨言律’的开端。”
“等会儿。”云缨一脸警觉,“你刚才说的,是‘甜骨’?不是我听错?”
“你没听错。”赵怀真点头,语气平淡,“据传盐骨教内坛守护的,不只是骸骨,而是能说话的‘骨言残律’。”
云缨眨了眨眼,嘴角抽搐:“说话的骨头?那它说话是不是——嘎吱作响?”
唐清砚一本正经:“它更像是一种残存意识,只通过‘骨语’交流,需要‘解骨者’方能听懂。”
“恕我直言,”云缨摸了摸下巴,“你俩现在说的,比刚才那香婆炸鼻孔还离谱。”
赵怀真伸手,指向前方一处拱门:“那就是骨语之门。”
三人止步。
那门通体灰白,像一块天然盐晶,嵌满杂乱骨片,上面浮现着一道道诡异线条,似经脉,又似文字,每一道骨纹上都镶着细如针线的裂缝,隐隐传来细语。
“它在说话。”唐清砚低声,“听。”
三人侧耳,下一秒同时抬头。
“……它刚才……骂我?”云缨瞪眼,“那句‘短枪女速退’,是在对我下逐客令吧?”
“没骂我。”唐清砚摊手,“它只是说:‘酸书生留步,油口莫开。’”
赵怀真一脸冷漠:“它说我‘面瘫难调’,嗯……还算中肯。”
云缨翻了个白眼:“这门,嘴还挺碎。”
唐清砚思索片刻,忽地拍手:“它并非只是在说胡话。这是骨言阵的一种‘筛选式自语’。每一个听者会接收到与自身有关的咒语残段。”
“说得人模骨样。”云缨挽起袖子,“不就是嘴硬点吗?我们这一路上打的,哪个不说狠话?”
赵怀真摆手:“不急。它的结构特殊,是骨坛核心阵之一,擅擒擅缠,一旦攻击不成,容易被反锁其内。”
唐清砚点头,从怀中掏出一枚香骨筹,“这是一枚‘解言骨针’,可破解一段骨语。但只够用一次。”
云缨立刻抱臂:“行,那你俩谁去试试?我这人骨短词少,怕它一口气把我骨龄测出来。”
赵怀真毫无犹豫,走上前,将骨针刺入门缝。
霎时,整道骨语门猛地震动,碎骨纹路全亮,一道银白光纹从门顶流至脚底,像是一道咸咸的晨光,扫过赵怀真全身——
紧接着,门打开了三分之一。
同时——一阵“咕哝咕哝”的古怪低语从门后传来,仿佛谁在磨牙,又像有人在煮骨汤。
唐清砚手指微紧:“有东西过来了。”
果不其然,一只通体淡红、肋骨暴露的异物缓缓爬出,它没有皮肤,满身骨肉交错,头部如盐结泡状半透明,却嵌着三颗眼珠,滴溜乱转。
云缨倒吸一口凉气:“这是——骨语灵?”
“不对。”赵怀真眼神一沉,“这是……风骨祭者的残身。”
“盐骨教祭师中,最擅诅咒的一类。”唐清砚压低嗓音,“他们用骨语构咒,以残身作祭,一身带三咒,一死带三灾。”
云缨一枪横握:“那就别让它多说话。”
说罢,她身形暴起,枪芒撕开空气,一枪朝骨灵腰部扫去!
骨语灵虽身残,但反应极快,身体一缩竟化作一股骨风,贴地绕向她后背,试图用骨刺勾喉。
赵怀真及时踏前一步,一掌横封,骨风撞掌,发出一连串碎响,仿佛踩到了腌骨坛盖!
唐清砚不急不缓,一张黄符自袖中飞出,正中骨语灵眼珠。
那眼珠瞬间爆开,骨灵哀鸣,身体一歪——
却见它竟自腹腔中扯出一团半干香骨肉团,猛地甩向赵怀真!
云缨反应迅速,一枪钉住肉团:“你扔腊肠干嘛!”
“不是腊肠。”赵怀真看向落地碎骨肉,“这是——骨言念种,一旦炸开,整座骨坛会——”
“轰——!!”
肉团炸成一股音浪,震得三人连退两步,墙体响起阵阵骨语复读:“谁来听我讲盐骨故事?谁来听我讲盐骨故事——”
云缨:“闭嘴!!!”
她一脚踹向碎骨,赵怀真趁机挥掌斩向骨灵最后一眼,唐清砚点燃香骨符文,三道力量合一,终将骨语灵击散!
香雾褪去,骨语之门彻底开启。
门内传来轻响,一道楼梯缓缓下沉,通向骨坛更深处。
“看来,这只是个开始。”赵怀真淡淡道。
“以后但凡再听谁说‘门会说话’,我都得先敲它两下。”云缨拍了拍枪头,“让它知道,语言是一种文明,不是一种骚扰。”
三人对视一眼,踏入深渊之下。
香更浓,骨更密,一道低语如潮水响起——
“你们的骨头,听懂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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