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是咱也要去的地方吗?”
那只大公鸡突然变小了飞到他肩膀上,“你要带这丑八怪一起吗?”
李椿生没有说话,他只是看着李今。
明明白日里还是黄沙漫天,狂风嘶吼,晚上的时候却月朗星稀,整个沙漠都亮如白夜,李今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眼睛。
李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入手处一片粗糙干涸,她放下手,看见了掌心的血块。
难怪额角处扯着疼,原来是已经流过血了。
难怪那大公鸡叫她丑八怪,她现在蓬头垢面又满脸是血的样子,都看不出一点人样。
“你去地蓝城做什么?”
李今问他。
其实即便他不说,她也知道他去地蓝城做什么。
地蓝之主是他的父母。
“探亲。”
他淡淡道。
“我是当朝郡主,你送我去地蓝,我皇叔必有重谢。”
李今看着他,先是单膝跪下,后又双膝跪地,对着他低头弯腰道:
“我知道你是捉妖师,佛法无边。与我同行的侍女官员一共一百三十四人,在尘暴之中,我与他们失散,求你救救他们。”
她抬起头,看向李椿生。
“我不确定他们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们身在何处,只求你能救一人便是一人。”
站在李椿生肩头的金凤凰在他耳边嘀咕道:
“郡主是什么?很有钱吗?”
李椿生冷眼斜睨:“再吵一句,除夕之后你就不用跟着我去溪亭府了。”
他看着李今跪在沙地里的膝盖,“皇族的郡主就这般没有骨气?”
“为救子民,尊严何其轻微。”
李今低着头哑声道。
她头发上的珠钗步摇早已经不见了,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深红色的血块黏在脸上,看起来好不落魄。
尤其是她的衣服,在尘暴里被尖锐之物划破了口子,东一道西一道的裸露着皮肤。
“我无意救人,也不喜欢麻烦,这儿的事我会传信给地蓝城,不过一刻钟,地蓝城便会派人前来。”
他站起身,“我要前往两峡谷,不去地蓝城,这儿离地蓝城不远,西行二十里,便能看见城门。”
李今抬眼看着他,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多谢仙师赠水之恩。”
玄衣少年看着她,在旁边的残垣断壁上放下了一个瓷瓶。
“这药能保你不死在去地蓝城的路上。”
李椿生走后,李今缓缓扶着旁边快要被黄沙掩埋的土墙站起身。
她拿起水袋,又走到李椿生放下的瓷瓶之前,她拿起瓷瓶,玉石做的瓷瓶入手一片凉润。
有点像他。
淡漠得不近人情。
李今拿着瓷瓶,朝着西边走去。
平整却又连绵起伏的大漠里,踉跄的她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
凤凰立在他肩头,挥了挥自己的翅膀。
“用传送阵送她过去不过眨眼的功夫,可惜她遇见的是一个吝啬的小气鬼,连传送阵都不愿意为她用。”
少年的眼神淡漠,“我与她非亲非故,为何要为她耗费灵力?”
他转身,朝着两峡谷的方向走去。
“非亲非故的,你为啥要给她水和丹药?补元丹也很贵的,平时你那些师兄找你要你都不给,为何要给她?”
“师兄们都是元婴期以上的捉妖师,早就辟谷,加上元阳之身,气本就足,根本用不上补元丹,他们来找我拿补元丹大多都是为了拿出去和其他宗门的弟子交换东西。”
如果是大头师兄,拿出去卖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那些师兄,要是去星师兄在寺的时候还能安分一些,若是去星师兄有事出门,那法雨寺真的要吵翻了天。
两峡谷。
一身破布烂衫的溪亭安手里拿着酒壶,头上带着竹编的斗笠,嘴里叼着已经干枯的野草,斜躺在两峡谷的山顶上。
黑衣少年落到地面的时候,他稍微坐直身子,伸了伸懒腰。
“这和我们约好的时辰晚了两个时辰,你干嘛去了?”
他站起身,随意扯了扯皱巴巴的衣服,一只手搭在李椿生的肩膀上。
“莫不是今年我没去法雨寺接你,你生气故意让我等?”
李椿生看着他没个正形的样子。
“没有,路上随手救了一个人。”
“你还有救人的时候呢,佛门终于把你感化了?”
金宝揽着他的肩膀,朝着地蓝城的方向走去。
“你说,我要不要换一身衣服去见阿爹阿娘,这身衣服怪埋汰的。”
“随你。”
“那你借我一身衣服。”
椿生停下,抬眼看向他。
“你在外面混得这般落魄?连一身衣服都买不起?”
“我的银子都给济善院了,法衣也卖了,反正那些法衣我也不爱穿。”
椿生闻言,“就你这般好心。”
溪亭安从小就是一个烂好人。
*
他俩到地蓝城的时候,天已经快要亮了。
穿着白衣服的男人用一根玉簪半挽着头发,坐在书案前,眼皮都不抬一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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