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那么贵?前天有人来卖,只要四文钱一张呢!”
一个汉子忍不住咂舌道。
尽管近年来的天气颇为风调雨顺,粮食收成也不错,但绝大多数人家的日子仍不过是维持在温饱线之上。
对这些朴实的老百姓而言,哪怕是仅仅多出一文钱的开销,也能让他们心疼好一阵子。
“那不要紧,你大可以等那位卖四文钱的人再来时再买嘛。”
卖窗花的妇人并不以为意,她淡然地回应着围观者的疑问,“明码标价嘛,买卖双方都清楚,你情我愿的事儿,我自然不会勉强谁非要买。”
很明显,从妇人的口气中完全感受不到任何降价出售的意思。
这番坚定的态度倒让原本心存侥幸的人们不得不打消了想要讨价还价的小算盘。
就在此时,一直低头专心于手中的工作、并未参与到对话中的年轻女孩忽然抬起了头来。
“待会儿我会剪一些稍微小巧简单的图案出来,那样的每张只需要三文钱。
如果两张一起买,则总共只需要五文就够了。”
清甜的声音温柔而亲切,仿佛春风拂过每个人的心间,顿时让人感觉舒适了许多。
最令四周众人惊艳赞叹不已的是这位女孩的样貌:
只见她的双眉如同春天里刚抽新芽的柔柳般弯弯,一双眼睛宛如繁星般闪亮清澈。
那薄施朱粉、色泽鲜艳欲滴的红唇与珍珠般的洁白贝齿相映成趣,高挺秀美的鼻梁则给整张脸庞增添了几分立体感。
哪怕是在这个信息极度发达的现代社会里见过无数网络红颜、娱乐圈偶像明星的许安,在亲眼见到眼前这位如画中走出来的美人儿后也不由得心中暗叹:
哪怕拿古今中外所有所谓的绝色佳丽跟她比较,只怕也不会有人能压倒这份天然纯净之美。
“没想到区区山野之家,竟然会出这样的美人。”
许安在心中暗暗感叹。
剪纸美人身着一袭绯红色的衣裳,虽说没有补丁,但洗得已经有些褪色了,颜色略显暗淡,却仍旧掩饰不了她的风华绝代。
那位妇人穿得稍微好一些,不过也只是寻常的棉布料子,衣料虽然平整洁净,但仍能从其质感和样式上看出这户人家的生活条件也就勉强达到小康水平,远说不上富贵。
“那我们就等着吧,买几个小的回去也挺好的!”
原本因为价格问题而心生犹豫、几乎准备离开的人,在听到剪纸美人的话语后,纷纷停下了脚步,再次聚拢过来。
她的话就像一块无形的磁铁,松松就把这些原本已经走散了的心给吸引了回来。
“臭丫头,”妇人显然对女儿刚才的行为并不满意,低声责怪道,“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每件作品都得剪上好几十下呢!剪大一些你不也能轻松一点嘛,这样我还能多挣点钱啊。”
这位母亲显然是心疼自己的劳动成果得不到应有的报酬,并且也希望女儿能够通过这种方式为家庭多做点贡献。
可是碍于当前的情景,她不能高声斥责,只能憋着一股气小声地抱怨几句,那种语气中混合着不甘与无奈。
离得近些的人都能察觉到她脸色阴沉,仿佛比那最臭的鸡蛋还要更加难看三分。
许安平时就有着在嘈杂环境中筛选所需信息的习惯,再加上他站的位置离妇人并不太远,因此尽管声音不大,那些低语般的怨言依旧被他听得明明白白。
剪纸美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长而柔软的睫毛颤动着,仿佛藏着无数心事。
正当许安以为眼前的这位只是一个沉默寡言、柔弱无依的“包子”,任由旁边妇人的抱怨和唠叨时,空气中突然传来一阵清灵透亮的声音:
“想要多挣些钱的话,就自己也动手做呀,光是躲在那儿傻傻等着怎么行呢?”
这声音如同清晨林间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了沉闷的空间,带来了意外的新鲜感。
听到这番话,“臭丫头!你明知道我……”那名原本还咄咄逼人的妇人顿时气得脸色铁青,她本想接着说下去,却被紧随其后的一连串尖锐言语彻底封住了嘴:
“你什么你啊?我爹明明让我跟你一起到这里来卖窗花,并没有说过你可以只在这里站着看热闹不用干活!就算是不会剪窗花,起码应该会裁剪纸张吧?”
剪纸美人手上的动作依旧流畅自如,但口中吐出的话语却如同锋利无比的刀刃,每一句都直戳要害,让那妇人顿时感到颜面尽失,脸颊上浮现出两片难以掩饰的红晕。
面对这般犀利而不留情面地反击,她只能选择沉默,像是生怕再多说一句便会再次被剪纸美人狠狠“捅”一刀般,最终只好默默地拿起尚未裁好的一大块红纸,小心地将其折叠起来,然后使用剪刀细致地裁剪成同样大小的形状。
此时此刻,在这简陋的小摊位周围,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种无形的宁静所笼罩,只有剪纸美人手下飞舞的剪刀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为这静默增添了几分生动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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