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知禅回头看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方才在刑狱里。”她看见他靴底沾着的那点血迹。
徐君好的足下停了停,随后走进去便轻轻地叹了一声,司内并没有什么茶自然也就不会备有茶水。他便将清水稍稍一温,推过去:“嗯。伤可好些了?我听闻你回宗一趟,为何不让二师兄来替你瞧瞧伤势?”
楚知禅低眸盯着杯中水,不答。
徐君好无奈:“宛宛,一切当以律令为准绳。”
他也在劝她别再管谢白衣的事情。
楚知禅道:“你分明知晓他无错。”
徐君好道:“我不知。”
楚知禅道:“判罪刑令断罪,是你们的规矩。”
而那天谢椟指认谢白衣,谢白衣杀谢椟时,一直到徐君好前来将他拿下,刑令都从来没有亮过分毫。
连刑令都知晓他无错。
对此,徐君好只道:“一切当以律令为准绳。”
楚知禅终于抬眼看他,后者朝她温温一笑。
她也明白提罪同将他熬成了墨守成规之人。
楚知禅不再提了,她什么都不说便起身,却被徐君好牵住了手腕:“你并无权利去狱内看他。宛宛,若是你肯听师兄一言便别再记着他了。”
徐君好道:“道心虽毁却也非是只剩死局,你歇一歇吧,无事。”
楚知禅动了动后,最后却也只压着某些情绪在喉间,道了一句:“多管闲事。”
徐君好只是对她浅笑,神色温润:“明日我送你回宗门,不想见二师兄那便让小九为你看看,寻常情一时之间回来太多你应当也是不适应的,但师兄相信你能够渡过的。”
楚知禅轻轻挣开了手:“多谢师兄。”
其中客气的意味显然。
徐君好知晓她这是答应了,便不再多说什么。
楚知禅极负盛名,后面那几位那罚主与审主也都来同她交谈了几句。
她轻轻颔首,看见提罪司的天像墨一般化不开的浓。
提罪司的夜里很静。
许是因为提罪司中掌他人生死的太多,杀气伴春夜的寒而来,让楚知禅本就不稳的气海开始肆意冲撞,她咬唇忍着疼,半声不吭。
属于谢白衣的气息在她灵脉中仿佛都惶惶无措,连先前的游刃有余都成了无可奈何。
在楚知禅受着气息冲撞的痛的时候,外头提罪司却自己乱了。
她听不清他们在乱什么,她也无心去听,只在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缓过来那份痛,额角的冷汗都打湿了头发,唇上被她咬出血来,在闻见血腥味时她在最初时都分不清这气味是不是来自她自己。
直到她听见了那极乱的呼吸声。
屋中熄了烛灯,陷于黑暗当中使得除视线外的其他感官都被放大,楚知禅盯着虚空中的一点,张了张口,轻声喊:“谢白衣。”
那闯进屋中的人听见这三个字,身形蓦然一滞。
楚知禅从来都没有认错过他。
楚知禅没等来同答便也就不说了,一时屋内只来下呼吸声,直到那血的气息越来越重也带看点潮意,她被握住了手,沾上来一片血。
他握得极紧,仿佛抓住了取后能救他性命的稻草,半分也不敢松开。
在察觉到那气息又传入体内,气海中发觉是熟悉的气息之后开始接纳它,楚知禅借着暗色遮了眼底的红,挣了下手。
却仍旧是被紧紧地握住了,力道之大让她都感觉到了疼。
她忽然在这理智的挣扎当中想:他的掌心结有血痴,受伤了的。
“……谢白衣。”
楚知禅依旧是只看那虚空中的黑暗一点,她轻声问:“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你杀过我了,玩弄过我的骄傲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为什么现在还要冒着危险来见我?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谢白衣仍旧是不说话的,他到底想做什么他也不知道,他只知道徐君好走后他手中的护心石红得刺目,他想出来见她。
于是他打伤刑狱弟子,便来了。
他想要她怎么样?
千音万语都梗在喉回,他进一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更不敢喊她的名字。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许久过后,耳畔的呼吸声陡然放大,眼前是黑影投下,他一手撑到她身侧,俯身下来吻她。
这个吻最初像是试探,带着的是轻与温柔,直到他们都尝到她唇上的血了他又忽然发了狠,松开她的手去捧她的脸,仿佛想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温润的眼泪落到楚知弹的脸颊上,谢白衣倾身将她抱住了。
眼泪滚落她的颈间,仿佛直往心口烫,楚知禅听见谢白衣哑声喊她的名字,带着深深的恨与挣扎。
“……楚知神,”谢白衣咬牙哽咽碎在候间,心中大恸,“我……我……”
想杀了你……
我想爱着你。
方才他的手再往下几寸便可扼住她的脖颈,可以将此时脆弱白的折断。
但是他探到她碎掉的禅心,明白她再次毁了道心,就连那串承着她的所有的禅珠都没在她身边,倘若不是还有一样六生令,她大概也撑不到来提罪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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