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维抱拳还礼,沉声道:
“奉丞相之命,有请何家主立刻前往都督府一叙,还请何家主即刻动身。”
何敬一愣,旋即心下一沉:
“杨丞相请我前去……所为何事?”
他飞快思忖,难不成因为借粮之事露出了什么破绽?
抑或……杨仪表面奖励,实则想将他们这些粮商一网打尽?
一时间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冷汗都渗出了后背。
但眼下蜀军虎视眈眈,他根本无从拒绝。何敬只得强笑道:
“荣幸之至,荣幸之至……敢问姜将军,可否容在下更衣?”
姜维点点头:
“速去速回,我在此等你。”
何敬匆匆回内堂,拉过儿子何平,低声叮嘱:
“我随姜将军去见杨丞相,你立刻备车出城,将你母亲和妹妹送往乡下庄子暂避。”
“若我今夜未归,不必挂念,为父一切决定皆是自愿,你等只管保全家业要紧。”
何平闻言大骇:
“父亲!怎会如此?杨丞相此举,莫非是邀您赴宴……”
“生死未卜,不可不防!”
何敬摆摆手,决然道:
“去吧,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回城!”
何平眼眶发红,却知事态严重,不敢多问,只得含泪领命而去。
不多时,何敬换上一身便服,简单交代家事后,坦然随姜维上了马车。
类似的一幕,也在张府、马府先后上演。
张允正对着借粮名册出神,冷不防姜维登门“相请”。
他心中惴惴,咬牙草草安排后事,暗忖若这一去命丧黄泉,也不枉留个忠义名声,毕竟自己借粮赈灾,问心无愧!
马勋本在午睡,听闻蜀军请他入府,更是惊得一身冷汗,连连嘱咐家人若他有失便带着钱财逃命。
三位家主或惊惧或惶惑,就这样被姜维一一“请”出了府邸,押送到都督府。
未及傍晚,他们三人先后抵达都督府大堂。
此刻正值酷夏,三人却后背湿透,脚步发虚,一个个脸色煞白,脑中转过无数凶险念头。
堂上悬挂着蜀汉丞相印绶,一身便装的杨仪端坐主位,手中正翻看着一卷公文,神情淡然。
何敬、张允、马勋三人对视一眼,齐齐上前跪倒磕头:
“参见丞相!”
杨仪闻声抬头,见三人惶恐不安的模样,笑吟吟起身亲扶:
“三位贤翁不必多礼,请起,请起。”
他这一扶不要紧,倒把三人吓了一跳,堂堂蜀汉丞相竟对他们如此客气?
三人受宠若惊,更加惴惴不安。
在杨仪的示意下,侍从搬来锦凳,请三位落座。
可何敬等哪里敢坐,连称“不敢”。
杨仪也不勉强,只命侍从奉上香茶,这才微笑开口:
“今日请三位家主过来,是有要事相商。”
何敬心脏砰砰直跳,小心翼翼问:
“丞相但有所遣,下官万死不辞。”
杨仪摆了摆手:
“何家主言重了,我今日不是要各位去死,恰恰相反,是要给三位一个天大的好处。”
“三位可知,如今江东盐铁生意陷入困境,亟需整顿?”
杨仪环视众人,开门见山地说道。
盐铁?
好端端怎么扯到盐铁生意上?
何敬和张允还没反应过来,一旁的马勋却是心中一动。
江东历来由朝廷专营盐铁,孙吴朝廷败亡后,各地的盐井铁场多由当地豪强暂管。
然而自江东大旱以来,百姓购盐无力,铁器滞销,盐铁价格暴跌如泥,这份朝廷财源几近断绝。
几位家主对此都略知一二。
马勋谨慎地答道:
“丞相明鉴,此番灾荒,米贵如珠,盐贱如土,盐铁生意的确不大好做。”
“正因如此,本相才决定改变旧制!”
杨仪放下茶杯,语出惊人。
“从今日起,江东所有盐井、铁场与铸造作坊,一律收归官府,并入新成立的‘江东商帮’统一经营。”
“而负责经营之人,正是三位。”
此言一出,堂下三人大惊,齐齐抬头:
“这……丞相是要将盐铁专卖交给我们?”
“不错。”
杨仪微笑颔首。
“三位可愿接下这桩差事?”
何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半晌才找回声音:
“丞相厚爱,小人……小人恐怕能力有限,难当此任哪!”
张允也满脸疑惑:
“请教丞相,这盐铁生意向由朝廷经营,突交给我们民间商贾,只怕……”
话未说完,杨仪已摆手笑道:
“张家主不必担心,本相并非要将朝廷产业拱手相让。”
“这江东商帮,说是商帮,其实归属江东官府,换句话说——我说了算!”
三人连忙点头称是,杨仪继续道:
“商帮收益,朝廷要七成,其余三成归诸位分润。”
“三成?”
马勋脱口低呼,很快意识失态,惴惴住口。但其他两人也同样吃惊。
杨仪莞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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