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来共同生活的点滴像放电影一样浮在眼前,她几乎无法相信他会背叛自己。她把所有的感情都放在了他的身上,把他当作了生命的寄托。回忆是痛苦的,此刻细细咀嚼往事就如蚁虫一口一口咬着自己的肌体,那种痛苦,没有什么能形容,她忽然很想死,似乎只有死这个念头令她有轻松感。她想起了老家的山,山里树木绿得那么纯净,没有一丝丝杂质,山中的雾也是干净而甜润的,山里没有欺骗,没有伤害,躺在山里,面向天空,心里就恬静了。
整整三天,她粒米未进,身边的空气里全是与死有关的粒子。母亲端来的饭摆在床头柜上,母亲的轻泣声不时传来,她想让母亲与自己一起死去,在这个世界上,母亲不幸福,不如与自己一同躺到老家的山里去,躺到父兄身边去,一家人在一起,如小时候那样快乐。
周未,儿子回来了,她强打起精神起来,为了儿子,她得撑着,儿子是她活下去的理由。
黄依梅心中的情感圣地轰然倒塌,成了一堆破烂不堪的朽木碎瓦,她的世界里满是漫天飞扬的尘土,灰茫一片,每一寸都是悲哀与荒凉,她被孤单、屈辱,挫败所包围,找不到出口,过去,父亲与哥哥死了,她能靠在李双林胸膛上喧泄痛苦,现在,哪里是她的依靠?家里,是母亲纤陌纵横的苦脸与孩子惊恐无知的眼睛,她的苦不能让他们分担,最苦的时候也得强打精神给他们做饭;单位,她得装作若无其事给病人看病。每天,戴上沉重的面具,面具下面是鲜血淋漓的心.每天,干完所有的活,关上房门,如木头一样扑倒在床上,泪水便将枕头淋透。
她的苦如黄莲的心,只有自己知道,苦呀,苦得暗无天日。
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有过同样的经历,不知道经历过这些的女人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只是黄依梅所有的信念在这次精神地震中土崩瓦散,世界变成一片荒凉,她不再相信真情,不再有牵挂和思念,连任何涉及爱情的电视剧也统统避开。男人,他怎么能知道, 女人的心是玻璃做的。
那段时间,黄依梅严重失眠,整夜整夜睡不好,有时一个人半夜去河边坐着,对着河水发呆。她神情消瘦,精神恍惚,工作还出了个小差错,单位本来准备提拔她为科室负责人,看她那个状态就取消了。
她去了看守所,带去了一张离婚协议。李双林消瘦了许多,也苍老了许多,络腮胡子长出了很长,眼睛空洞无光,脑袋被剃成个电灯泡,昔日那张帅气自信的脸耷拉成老驴脸,一件很短的囚衣穿在身上,一个地地道道的囚徒样。黄依梅用冷白的目光扫了他一眼,没说任何话,把离婚协议递进了窗内。
李双林拿着离婚协议,苦着脸说:“你要在这个时候与我离婚?”
黄依梅瞪着他的脸愤怒地说:“你是为别的女人坐的牢,会有人等你的!”
李双林弓着背站在那里,像一只病猫,昔日威风全扫,低声说:“依梅,我是对不起你,可我从来没有对别人认真过,就是做了点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也是为了这个家,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
黄依梅泪水哗哗流了出来:“我当初怎么告诫你?劝你不要乱来,你偏不信!自己穿着警服去犯法,嫖赌逍遥,把这个家 给彻底毁了!”
李双林也哭了,抹了一把脸说:“现在说什么都是空的了,已经是这个情况。你要是还念着夫妻情份,看在孩子脸上现在就不要提这个事。要是去意己决我也没什么和你说的,我现在的情况没资格与你讨价还价。”
旁边的警察帮着他讲好话:“老弟嫂,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给个机会吧,双林判不了多久,出去了以后还是一个完整的家。千个万个不如先个。”
李双林抹着泪说:“老婆,你要是能原谅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这个家就是我的希望。”
黄依梅看着他的脸,如秋天的老茄子,一脸的忧愁,一脸的沧桑,可怜巴巴地望着她,她蹲在地上大哭起来,民警劝慰着她:“老弟嫂,别太难过。”
李双林在铁窗里伸出了手,硬 咽着:“老婆、老婆…”
黄依梅没有和李双林离婚,可是她的心被捅了个窟窿。那个窟窿总是在无人看见的地方汩汩流着殷红的血。她找过宋清明,没有勾引他的意思,只想和他说说话,像曾经一样让她靠一会儿。可他总是那么忙,也许他根本不想给她机会,或是怕惹麻烦。
在漫漫的孤寂的长夜里,她所有的感觉就是孤单,那一夜,秋风渐起,窗外细雨如愁丝,院子里的人都进入了梦乡,她睡不着,走到阳台上,听雨打梧桐。梧桐树叶在微冷的丝雨中抖抖索索哭泣,像是向她倾诉,一丝冷风从脖子里灌进她单薄的衣服里,她打了个寒噤,双手抱紧自己的身子,回到房颤,头有点痛,是因为一直睡眠不好的缘故。躺到床上还是睡不觉,她忽然有一种特别的想与谁说话的欲望,想起平时大家说的网聊,起她打开了电脑,登了一个QQ,刚一登上,就有人发过来一个表情,她不懂啥意思,因为过去从来没有网聊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