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谁在对岸吹起丝竹,那是一曲《 别亦难 》,在黄依梅听来宛如一曲挽歌,每一个音符都在诉说着哀怨,诉说着对一草一木离愁别恨。
雾霭渐渐散去,太阳升起来了,阳光下的湖面波光潋滟,远外,夕照山上的雷峰塔如一个忠诚履职的卫士,巍然屹立于水天之间,想那雷峰塔下的白蛇精,虽然身负重压,不得翻身,可她心中有爱,她比自己幸福哩!
然后她又去了苏州,夜晚来临的时候,苏堤两岸的各色灯笼散发着妩媚 娇柔的光彩,高楼里里,温婉多情的越女正抚琴吟唱,千迥百转的越曲儿时而如山溪奔流,时而如夜风轻拂,一听就是痴情女子对天地倾诉她的旷世恋情。她想起杜十娘,想起了秦香莲,自古以来,有多少女子为情而生,为情而死,为情倾尽所有,为情沦为千古罪人。女子本为爱而生呵,又何世人不珍惜?
爱,令女人成为天使,也能令女人变成了魔鬼。
黄依梅还到过山东蓬莱,她想去看海市蜃楼。在那里住了一个星期,每天去海边,面对浩翰的大海,口中念念有词,她说些什么,没有人能听清,连她自己也不记得说过些什么,有一天遇到一个白发老者,长发的银须在胸前飘动,背一个大角架立在沙滩上拍海,她走过去看,老者说,你是来和海说话的吗?
她苦笑了一下,说,我是来和海告别的。
怎么?要出远门了?
要去一个神秘的地方,永不回来了。她的目光一直看向海平线。
老者用深邃的目光看她,意味深长地说,不要离开海,看着大海,亲近大海,与大海对话,你的心会澄明。
黄依梅说,我不得不离开。说着转身就走,沙滩上留下一串长长的如贝壳一样的足印,走出老远后,听到老者在喊:“记得回来!”她回了一声:“回不来了!”
那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住在一栋花花绿绿的大楼里,这栋楼四面都是镜子,连屋顶上,圆柱上都是镜子,镜子上都嵌着金边,金碧辉煌,像是皇宫,有一个穿着白色拖地长裙的美丽公主站在房中央,有一位穿西色西服的王子从楼上走下来,脸上笑意盈盈,牵着她的手,走出门去,房子的四周是一丛一丛的绿色的竹子,夹杂着一些红色的,那是她认识的叫杜鹃的花,绿叶和红花正在风中起舞,有一只白色的蝴蝶在花丛中飞,那只蝴蝶就是她自己,身后有一只黑蝴蝶在追。一会,那些竹子又变成了蓝色的波浪,一朵一朵掀起来,如飘在半空的云朵,房子在波浪浮起,又落下,一会,狂风大作,四周一片漆黑,波浪也变成了黑色的,房子轰然塌下,自己化作一缕青烟在瓦片下袅袅升起,升到空中慢慢变成了一青面长发黑巫,两颗长长的牙齿从两边嘴角长出,一直伸向地面,刺中了两个男人的头颅,那两颗头颅喷出的血像喷泉一样一直向上溅。溅得她满身鲜血,眼睛与嘴巴都成了红色,像一个吸血鬼,忽然,有一把长剑带着一道金光像一道闪电,从远处直逼过来,那把剑的背后是一个头顶天,脚踩地的巨人,眉毛像一把大刷子,眼睛像脚盆,身上披着金甲,像传说中的天神,手握长剑指着她的脑袋,一步步移过来,她拚命地在乌云中跑,闪着金光的长剑在后面追,一会那长剑变成了一只手,那巨人变成了一个戴蓝色大盖帽的警察,那个警察是宋清明,她不那么害怕了,停在那里等他过来,可那只手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提着她的脖子吊在空中,打雷一样大声吼道:“你是幽灵!幽灵!”天地间四处久久回响着“幽灵!幽灵…”宋清明使劲想要掐断她的脖子,她惊叫一声,醒了,一身的冷汗,瞪着眼看天花板,像有鬼影在上面晃动,她想自己刚才大约到地狱打了一转,把鬼带来了,她已经不害怕了,使劲盯着那影子,大不了早一天把自己捉去。在地狱里会经受什么?电锯?剥皮?下油锅?她以前在那些鬼城看过,看得浑身起鸡皮疙瘩,一想起那些,她又害怕了,她怕去地狱受酷刑。她是干了恶事的人,先她而去的人己化作了鬼,一定在阎王那里告了她的状,阎王己经把她纳入了罪犯名单,派出小鬼出来擒她的魂魄了。不行,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她想看到儿子考上重点中学才安心,她得躲起来。她对着天花板上的鬼影大声喝了一声:“去!”那个影子还是在那里影动,又像在狞笑,她坐起来拉开灯,鬼影不见了,躺下,拉熄灯,影子又出现了,她干脆起来,拿出笔记本坐在书桌前写了起来,到凌晨的时候,头有些发晕,又倒到床上,仔细再看天花板,原来是窗外的树影在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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