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搂着两具冰冷的躯体，一具梁悦的，一具小婉的……
思绪飘回重生那日，她遇到梁悦和梁玄卿，后来遇到小婉……她以为自己终于不再是一个人……
可到头来，还是只留下她一人……
“你不想杀我们吗？”城门下成王张开双臂，似乎在展示屠城的成果。
“长公主是我派人杀的，皇位是我想要的，你就是一个替死鬼！”
“是因为我，你才失去一切，爱人，朋友，国家……你现在就能杀了我，杀了所有弓箭手，以解你心头之恨……”
“你还在犹豫什么？”
“你已经获得了强大的力量！”
成王不断诱导，甚至跃上城楼，一脚踢开梁悦和小婉的尸体，指着他们怒吼，“你看，他们都死了！”
“都是因为我！”
“现在杀了我们你就能报仇！”
“你不想吗？还是说他们根本不重要！凌羽不重要，太医不重要，背负千古骂名也不重要！！”
成王越说越激动，甚至禁锢着清乐的肩膀，对着她的脸怒吼。
“这些你都可以忍气吞声吗！”
“你快杀了我，杀尽所有人！”
“快杀啊！”
成王好似疯了一般，清乐被大力摇晃肩膀，面色平静没有意一丝情绪，宛如霜雪般冷静。
半响后，她眯起眼睛，平静看着成王。
“杀戮就到此为止吧，我相信你也会是一个好君王……”
若只站在皇家的立场，谁当坐上皇位就是天大的事情。
但若放眼百姓，放眼整个宋国……只要天下安定，皇位谁坐都是一样的。
这句话像是惊雷，成王听到后彻底愣在原地，不可置信，“你……你说什么？”
“我相信你是个好皇帝。”清乐疲倦说道。
“我不想杀害无辜百姓，我不想也不能将我的仇恨，施加在无辜之人身上。”
“杀了你，杀了天下有什么用？凌羽也活不过来了，我的朋友也离我而去……”
“我就算杀了天下，这一切不会有任何改变……”
弓箭手——只不过一群听候差遣的普通人罢了，何必呢……
“你滚吧。”
清乐扭头，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情绪。
经历巨大的悲伤之后，毁天灭地的愤怒，而是平静……
成王错愕，“你真的不打算杀了我，杀了天下复仇吗？”
“要是没有我，没有他们凌羽不会死，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成王百思不得其解，天下怎么有这样的人……
这样的冷静，绝情……而又悲悯。
“你走吧……”清乐扶起倒在地上的躯体，蹒跚走着，“我不想再见到你了。”
说完，孤独渺小的背影逐渐缩小，她游走在高大的城墙之间。
“我输了……”
突然传来的一句话，清乐顿住脚步。
眼前一切如潮水般褪去，皇城高楼转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潮湿的水汽和震耳欲聋的瀑布声。
身边立着两道缥身影，清乐猛然回头。
小婉和梁悦躺在地上，神情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们怎么样了？”清乐语气少见得发抖，平静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纹。
“她们都还活着。”玄武垂眸，双手背在身后，长久叹了口气。
欲言又止最后冷不丁问道，“看到我你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清乐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在你疯狂让我屠城的时候，我就预料到了。”
沉寂之中，清乐的声音格外清晰，她缓缓说道。
“千年前你屠了整座开封城，我猜的没错吧？”
爱人身死，国破家亡，后世史书工笔，变成千古罪人，罄竹难书。
“你利用神力屠城，因此受到天道法则惩罚，我猜的没错吧？”
清乐语气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反观玄武却惭愧低下头。
“确实。”
“千年前羽儿含冤而死，我……我，都是因为那些人，我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说完，看到清乐狰狞愤怒的神色缓和下来。
“可……就同你说的一样，就算我杀掉整个宋国，羽儿也再也回不来了。”
“千年来我一直耿耿于怀，为羽儿报仇难道做错了……直到今天才茅塞顿开。”
“不能一直纠结仇恨，活在仇恨之中。”
“清乐，我很佩服你。”他深深向清乐鞠躬。
“困扰我千年的谜题终于在今日解开了。”
话已至此，清乐不跟他绕弯子，“那你可知，我来玄武秘境所为何事？”
玄武露出释怀笑容，“取我妖丹……”
说罢，玄武将手掌按于胸前，随着赤红色柔光流转，一颗火红妖丹自识海内滑出，落于掌心。
“玄武双手奉上。”
“多谢。”
清乐看了一眼他的脸，伸手取过妖丹。
饱经千年沧桑，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不再。
留下一具没有信念的躯体，龟缩在幽暗潮湿的洞穴内，靠着剥夺低阶妖兽法力而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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